宋爱儿从那些女孩的眼神中看到了艳羡,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的神情。宋衣露似乎特别的运气好,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往往没什么得不到的。可是这次,宋爱儿不预备让着她。如果她想要的是王邈,她会让她的愿望落空。自己注定要和王邈翻脸的,她不信到那时王邈会看着这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面孔还能亲下去。
这个想法有点像疯子,宋爱儿笑眯眯地站在角落看那个出尽风头的女孩。
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宋小姐。”
宋爱儿转过头,才发现是管理酒水的许蔚。她看上去一副累坏了的样子,宋爱儿颇有同情地问:“怎么样?”
“所有酒水单子都必须由她亲自审核。”许蔚指了指站在会厅中心巧笑倩兮的宋衣露,脸上的表情收敛得很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老板娘。”
“她是王总的初恋。”宋爱儿忽然出声,“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许蔚呵了一声:“那真是巧。”
宋爱儿看着灯下的许蔚,这个女人笑眯眯的,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
“在香港时,我见过一个富商,先是娶了姐姐,后来和姐姐离婚又娶了妹妹。不过你猜最后怎么样?”
“怎么样?”
“这一对姐妹骗走了他所有的财产,跑国外逍遥度日去了。”
宋爱儿听得笑了:“王邈才不是这样的傻子。”
许蔚望着孤伶伶一人谈笑风生的宋衣露,喃喃:“不过,王总总归没有时刻陪在她的身边,不是么?”
宋爱儿心里一动,想到她从前查到的许蔚的资料:“许蔚,你是香港人?”
许蔚点点头:“当然。”
宋爱儿又问:“为什么跑来内地?”
许蔚凝视着高脚杯中的红酒:“我和一个男人结过婚,结婚过来的。”
“你结过婚?”
“六年的婚姻。”许蔚笑了笑,“那时很傻,总以为有情饮水饱,后来才知道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他是一个穷小子,可是上进,脾气好,事事都做得周到。我们最苦的时候,两人合吃一碗泡面。后来有一天他忽然不穷了,至少不那么穷了。他跟着有钱人做事,给他们跑腿,我们的生活开始好过了一点。直到有天傍晚,我做了便当去他的公司等他,站在走廊上忽然听到了老板给他训话。那个老板很年轻,是个大男孩,比他还小上几岁呢,就那么劈头盖脸地把一份文件砸在他的脸上。他就那么站着,然后慢慢地屈下膝盖,蹲下身,跪在地上,把洒落了一地的文件一张张地拾起拢好。他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我,半个月后我们分手了。”
“他一直说他忙,他忙着给人当奴才。任打任骂,只要能在那个人身边待下去。这个世上,活下去的方法有千种万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给别人当一条狗?难道就不能保持一点自己的尊严。”许蔚笑着,淡淡的,冷冷的,有一种妩媚的风情,“他说是为我,为了我才变成这样。可一直到我们分手了,也没见他辞职。我是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他是不是一个虚伪的男人?”
宋爱儿沉默着。许蔚也不再说话,往事对她已如云烟。
“你为杜可姐设计酒窖时,也受过这样的气吧?”宋爱儿忽然问。
不想许蔚并没有被噎住:“是受过。可是她没有把我的设计稿摔在我的脸上,我也没有跪下身去拾起过。”
“这其实是一回事。”
许蔚听得笑了:“也许吧,人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你看我,穿着好看的裙子,名片上写酒窖设计师,洋气得不行。可是几年前我一个人大着肚子挤公交,手里提着摊上买剩的蔬菜,只想着快点赶回去给爱人做饭。”
宋爱儿又一次吃惊地抬眼看她,许蔚一手抱着胳膊,从容悠哉地喝着酒,纤细婀娜的身影倒映在灯光流泻了一地的地砖上。她做主妇一定也是可爱的主妇。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会太差。
那个男人也一定是很喜欢她,才愿意为她去低声下气。
只是他不知道,许蔚会那么失望。
“许蔚——”
“爱儿,我很喜欢你,也一定会帮你。”许蔚最后一次指了指宋衣露,“你讨厌她吗?你的眼神像会说话。这很好,因为我也不喜欢她。我不会是你的敌人,永远不会。我们来联手对付这个女孩。”
宋衣露的私人画展最终大获成功,当场就有一位做拍卖行的朋友表态,愿意帮忙搭台做一次小型拍卖。接下来的事宋爱儿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知道,王邈也许会花一大笔钱去买几幅她的画,为她造势登报。而那些今天在如会所参加沙龙的文艺界大佬,也会提点一二。也许不用等到明早,宋衣露的神秘身份就会慢慢地在圈中传开。宋家在她们十二岁那年移民去洛杉矶,国内知道老底的人其实并不多。人们也许会这么猜测她和王邈的关系,这个叫Freda的小姑娘,其实是王家的准儿媳。王邈借如会馆做顺水人情,讨未来爱妻的欢心。如果流言渐传喧嚣,甚至不用王邈亲自出面,来买账的人会越来越多。
她似乎可以想见宋衣露将来的得意嘴脸。
十几岁时的宋衣露就是个厉害角色,她对她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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