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日亦是抓紧夜判。等候夜判结果的宁尘实在受煎熬,便随性依于几案旁睡着了。马六等不知何时为他披上了一件精美的披风,那还是离开太原时雨昔亲手做的。不知何时,宁尘被叫醒了,看外面天色,已然朦胧了。这时几个主考司递上一份名册来,宁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看起来,皆是士子的姓名籍所以及策文的分数。
宁尘仔细瞧了瞧,发现有几处空白,是几个名字,没有分数。细细看来,这几个名字是孟子吟,薛稷,姚方,姚文怀,崔向,王骥,李脩……,共十三人之多,宁尘发现这些名字,以及其后的籍所皆和自己有些关系。
立刻想到了什么,喝了一口凉茶的宁尘还发现,这册子上的分数不是一次填好的,上面最近填上的几人似都和琅琊王氏有点关系,这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看着琅琊王氏那些不高的分数,宁尘将册子推了过去,然后厉声言“去把这几份策问取过来”
不多时十几份策文摆在宁尘案头,指了指,一主考司会了意,翻看读起姓名和分数,宁尘提笔摘录起来,皆如实摘录,而后宁尘还查验了一遍。然后命笔吏重新按高低排名抄录一遍。
对于孟子吟来神都参加秋科的事,宁尘一无所知,而自己作为掌握这次科考话语权的人,居然连自己的亲友来参加都不知道,想必是他故意避而不见的,这一点更让宁尘对这个表兄好感增了几分。
开宫门,宁尘与权知贡举王方庆一同进宫向女皇呈报上榜名册,女皇阅览后御批礼部会四方馆主后事,其后布榜以示天下。
此次共录明经二十又三人,进士上榜二十又四,余三科共十人。其较于往年少了些,或是少了那些“加塞”的。
宁尘再同王芳庆去阁台过书,而后阁部便开始着手都堂唱第与南院放榜事宜。宁尘对于这次科考之事,最大的感觉是不严谨,当然缘是他是一个经历过另一个世界的多次国考之人。谒宰相与谢主司便是放榜后进行,宁尘亦在被叩谢者之内,对于这种突然的大礼,宁尘很有种德高望重的感觉,虽然依着相公,主司的模样,都坦然接受了,但心底里还是发虚的。一切礼仪完毕,宁尘便逃了出去。
三日未回府,已有思家之情,出了都堂,便往府中赶去。未行多远,便有人拦道于前,宁尘探头望去,是孟子吟,请上马车,两人相视一笑。
“表兄虽落第了,却无愁苦模样,倒是比那些士子们要看得开些”宁尘拱手言。
“若不是表弟出了这知贡差使,我就安心答复了,也不至于落了第”孟子吟亦回礼言。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三十明经老,五十进士少。我比表弟虚长一岁,下科再考便是,何须忧愁感伤”
“表兄成全了阳,当受阳一拜”宁尘坐直躬身。
孟子吟亦躬身“某又何尝不是成全自己”
二人深知对方心意,再露欢颜,而后宁尘便派四宝去营房请武凌,三人于府中彻夜豪饮。
第二日宁尘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璃茉儿房中,她已不在身边,唤了两声她方自外进来,看来是起来很久了,“郎君醒了?刚刚去给郎君端醒酒汤了”
“几时了?我怎么……”宁尘捂头言。
“巳时刚过,郎君夜里酒醉了,是奴扶郎君回来的。娘子身子不利索,一早便歇下了,我就把郎君扶我这来了”璃茉儿言说者,又唤了婢子打水来,再扶宁尘起来穿戴梳洗。
“芯儿怎么了?不舒服了吗?”宁尘好奇问。
“是,是那个……”
瞧她模样,宁尘已晓几分,梳洗毕,方往姚芯儿处,探问几句,她扭捏应答。早膳已过,姚芯儿又命厨下准备了一碗清汤,和着醒酒汤宁尘一齐喝下。
“三郎真是个另类”待宁尘食毕,姚芯儿感慨言。
“嗯?怎么了?”宁尘疑惑抬头。
“若他人,莫有不招揽安抚者,唯有三郎弃一众士子门生不顾,全然没有求才之心”姚芯儿言。
宁尘接过婢子递过来的玉灵膏吹了吹,再递给姚芯儿。还在想姚芯儿话里的意思,突然想到什么,“吖,新科举子们今日要登门谢恩”
一拍大腿的宁尘立刻弹了起来,回身望望那高挂的太阳,宁尘一脸懵。
“你不是都留书不见了嘛,还这么激动做什么”姚芯儿一边喝着玉灵膏一边言。
“留书不见了?留什么书?”
“你不知道?”
宁尘更懵了,一旁的璃茉儿开口言“郎君夜里说了不见,还说尽管喝没事,然后留了书,让沫儿今晨张于府门前”
宁尘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你不信,我让人取了你的手书来”,璃茉儿也慌了。
不一会儿,一个婢子取来一页纸来,上书:厘末参差错昙开,昙开夜半落蓬莱。蓬莱无见彩娥舞,姽婳二峘云烟黛。翠珠滴落池惊寒,浮萍一叶乃斗蚺。我辈若得安平路,旦为佼人极乐晏。周郎才高望月遥,蓬蒿吾心觅窕窕。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标题又不见二字。
宁尘反复读了几遍这首诗,惊叹问“这是我昨日所作?”
璃茉儿点点头,“你贴出去了?然后他们看到诗就走了?”
依旧点头,宁尘扶额感叹,而后凑上去捏着璃茉儿的小脸言“沫儿啊,你确定我那会儿是清醒的吗?醉话你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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