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呢,傻孩子,人人都蠢,不是傻瓜就是笨蛋,不是白痴就是呆子。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是个例外的品种?”
她没有夸奖巴希达成绩进步,也没有说再接再厉,她只是请她留下共进晚餐,然后一起散步,走回宿舍楼下。
“听着,巴希达,”分手前,格兰德终于停止讲述四巨头传说,低头看着她的学生。“我知道你不聪明,这没什么,我也不聪明。本来聪明人也不是什么好行当,那群标榜自己聪明的家伙最后只能当个胆小鬼,为了保住那点脆弱的自尊,宁愿什么也不干,只为有个借口告诉自己,我不笨我只是懒。我宁愿你傻,什么都不怕,把该做的事做完,也不要你当一个缩在自己壳里的机灵鬼。我想你有这份勇气,不然当初你不会跑来见我,不会加入格兰芬多。记住——从明天开始,靠你自己了。”
说完这番话,格兰德再也没帮巴希达补过一节课。
巴希达磕磕绊绊地一个人上路,缺水缺粮,身负重担,没有一双合脚的鞋,地图也模糊不清。没了从前的向导,她常常误入岔路,滚落荆棘,被接踵而来的山崩或洪水埋没。
天知道她流了多少血,断过几根骨头,多少次趴在路边奄奄一息。
但她没有死在路上,没有回头,只要一想到必须升上三年级,才能选修格兰德教授的古典占卜和古代魔文,她就会放弃一切退缩的念头。
一年之后,她的目标达成,以看得过去的成绩结束了学年。
再过一年,她有了拿手科目——魔法史与古代魔文,也结识了关系不错的好友。
又是一年,她在普通等级考试中拿到七个优秀,三个良好,跻身全年级前十。
毕业那年的终极等级考试,她取得了全校第一。
在毕业致辞时,校长前来与她握手,亲口告诉她,多么为她感到骄傲。
典礼结束,学生们相继离校,巴希达前去与格兰德告别。
格兰德教授问她今后的着落,巴希达自豪地告诉她,已经往魔文及语言研究所投递了简历,并顺利通过两次笔试甄选,只剩一次面试,她相信自己很快会谋得理想的职位。
格兰德为她高兴,赠送了一件临别礼物给她。
她为巴希达占星,在白沙制成的星盘上,为巴希达指出了她的星辰。
“你是个幸运的人,拥有一颗还未有人为之命名的星,自己为它命名吧,勇往直前,我的傻孩子。”
两人相互祝福,然后一别十余年。
这些年间,巴希达的生活一如童年那般坎坷。
她没有取得研究院那梦寐以求的工作。
那天她走进面试间,审查员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后笑着说:“你老家在伦敦东部工业区,我没说错吧?”
巴希达错愕一秒,点了点头。
几位审查员看看彼此,眨眨眼睛,让她回去等消息。
她在破斧酒吧的半地下室窗前望眼欲穿地等了一个多月,没有猫头鹰上门。
其它十几份简历,也个个杳无音信。
身上的钱眼看花光了,巴希达愁云满怀。
一天夜里,她无法入睡,起身整理行李,从箱子的夹层中找到一个装满麻瓜钱币的布袋,里面的钱不算多,可对那时的巴希达来说,仍是笔可观的收入。
那些钱是希尔达给她的。
在校时,巴希达常常从餐桌上偷藏一些糖果,寄给希尔达,很快她会收到回信。
当然,希尔达不会写字,但她会把一个极其严实的纸包交给巴希达的渡鸦,里面通常是几个便士,后来慢慢变成几个先令,有一次甚至多达一英镑。
巴希达刚开始会把钱寄回去,希望希尔达知道她并不需要钱,然而到了下一次,希尔达还是固执地再让渡鸦捎回来,往往比上次还要多出几枚。巴希达只好把它们攒起来。
倒是有一次,巴希达收到过一封来自希尔达的信,真真正正的信。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我们很好,不要回来。
六年级后半学期,巴希达因为学业和兼职繁忙,渐渐不再寄信,转眼一年多过去,她忽然想起差点把希尔达忘了。
求职回信瞬间变得没那么重要,巴希达第二天回了巴沙特大街。
自从离开后,这是她第一次回家。
当年的工厂如今有一半已经倒闭,昔日还可捕鱼的泥獭河成了粘稠的浓汤,铺满沙石的河床干瘪瘪地暴露在太阳下,送她启程的破旧谷仓荡然无存。
巴希达几经辗转才找到巴沙特一家面目全非的老屋,她的父母和兄弟们还在,不过几乎没人认得出她,一定会认得她的希尔达,不知去向。
花了好大力气,巴希达才从糊里糊涂的母亲那问出希尔达的近况,她怀了不知谁的孩子,和一个水手去了东海岸的港口。
巴希达将身上仅剩不多的钱财留下一部分,出发去找希尔达。
她来到一个繁荣热闹,又乌烟瘴气的渔村,在村子最外围靠近海岸的地方,找到一间摇摇欲坠,没有窗户的茅屋。
她上前敲门,发现挡在门口的是一条被虫蛀出无数破洞的棉帘。
走进茅屋,里面除了石块和木板搭成的窄床,一张瘸腿桌子、一只被碎布头层层包裹的草篮,再没有别的东西。
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妇裹着条残破的毯子坐起来,剧烈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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