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呵呵一声:“编,接着编。”
虞玧眨眼:“阿砚你说什么?”
王砚将笑意一收:“本案牵扯略多,若想速速找出真相,谁都不能再藏私。第一项,就是虞大人和薛大人先说一说,到底是什么隐情能同时惊动鸿胪寺和门下,为什么要把我诓进这个案子?”
温意知目瞪口呆:“你说的什么意思?”
王砚面无表情:“他们俩耍了咱俩。他们本来就是奉命要查这个案子的。”
薛沐霖露出无辜的微笑,虞玧摇头:“阿砚,你不能看谁都像疑犯哪。我区区一个门下给事中,不过是做做归置文书之类,跟案子有什么干系?”
冯邰沉着吃菜,王砚不紧不慢道:“你分管的,就是兵部这一块儿吧。一些兵部不便为的事,都是你们做。东瀛跟珊斯国到底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究竟什么隐情不便让京兆府知道?”
虞玧再笑:“阿砚你真是,意知才是正经兵部的,你怎么总往我这儿怀疑?”
王砚将酒杯往桌上一搁,起身。温意知亦推碗而起。冯邰抹抹嘴,也跟着站了起来。薛沐霖抓住王砚的袖子:“阿砚,我们两个有命在身,不敢擅自泄露,并非故意隐瞒。你看,我明知道在古罕德的宅子那里会被你瞧出破绽,不还是照样做了应当做的事儿?”
王砚淡淡道:“露底的并不是你,也不是在礼公坊。你们两个把那伊西娅绑来的时候,我就瞧出不对了。每日里跟在你们后头的姑娘成群,你们怎的突然就留意起了一个胡女。此时你跟虞玧若再不说实话,这案子恕我没能耐陪你们往下查了。现下冯大人在,不然,你们同他接着聊,我这外人先走?”
虞玧叹了一口气,拱拱手:“罢了,砚少,我给你赔个不是。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说,还不成么?”
王砚回身落座。冯邰跟着坐回去。温意知冷着脸仍站着:“我这个真正的外人能一起听么?”
冯邰接着吃菜,其余三人都充满温暖地看向了他,没有吭声。
温意知脸色僵了僵:“若你们觉得不便,我走便是。”
另几人仍不作声,虞玧微笑道:“意知,回去让阿别再喝了。”
温意知猛一拍桌:“混账!你个栽赃嫁祸的,想说自己回去说,我偏不遂你们的意!”一拉椅子重重坐下,“有本事你们就灭我的口,要么啥也别说,反正我就坐这儿了!”
虞玧和薛沐霖都又眨了眨眼,冯邰继续吃菜,王砚又自斟了一杯酒。虞玧将脸上的嬉笑一收,正色端坐。
“那我就从头说起了。前月,泊罗国遣使来向朝廷禀报,东瀛正兴练水军,密谋夺泊罗所辖某岛。加之倭国水寇在东海一带也频有异动,兵部那边便略关注了一下。刘侯爷这趟回京,此也是缘故之一。”
泊罗国乃本朝属国之一,年号礼法无不遵从上邦,国主需朝廷册封方可称王,王袍服色正红绣鹤纹,戴双翅乌纱冠,与朝中二品文官同。
现国主李密达在位已二十余载,按节朝贡,恭谨知礼,声称这次实在是被东瀛欺负得狠了,才来求朝廷做主。
王砚道:“那老侯爷逛花市……”
虞玧道:“花市确确实实是侯爷他老人家一时兴起去的。但当时到徐氏铺子,并非因为松鼠鹦鹉,而是见那铺子的桌案上放了个木雕偶人,乃东瀛之物。”
然刘侯爷与徐氏夫妇闲聊数句,觉得这二人只是寻常百姓。京中市集有万国货物,说不定这木偶就是从哪个胡番商人摊上随手买的,未再多疑其他。之后再去,也是顺便瞧瞧,出了那丢鹦鹉的事,刘侯爷也没往东瀛上想。
薛沐霖接话:“泊罗国使臣知会过朝廷,有群东瀛探子一直在京城活动,图谋不轨。为证此事,也专门有人去查了,的确有一小撮倭人鬼鬼祟祟在京中蛰伏,但他们一直在监视打探的是珊斯等国客商的举动,看似是为私怨。”
王砚挑眉:“东瀛与珊斯国相隔十万八千里,应无冲突才对。”
虞玧看向冯邰:“然就在昨日,京兆府上报,礼公坊有个珊斯国客商被杀,在死者家窗台上找到了几根灰色的鹦鹉毛。且看死者身上痕迹,疑似东瀛刺客所为。”
温意知愕然:“你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多!方才在死者家的时候,阿砚推出案情,你俩居然还故作不信扯东扯西?真太不地道了!”
王砚转动酒杯:“既是如此,直接着京兆府继续查便是,扯我进来做甚?”
虞玧苦笑:“我的砚大公子,我同沐霖在衙门里做的事与你在刑部不同,其中许多不能明说的曲折处。这案子说不定只是凑巧,与之前查到的那些并无干系。且这些番夷小国,多不知高低深浅,若朝廷太给他们脸,有些风吹草动便回应,他们因此将自己当回事起来,也麻烦,这沐霖更有体会。”
王砚挑眉:“此案若全然由京兆府继续查,就要走明路,一层层报批,各衙门按律协作,为着几个小番子整如斯大阵仗,不值当。最好是有个什么人,迅捷快速地结了案子,真查着什么不对劲的小苗头就顺手掐了,若没有就罢了,对否?”
虞玧满脸感动地一拍桌案:“咱们王神断真太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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