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回击。
那人脸上的笑就显得不那么随意了,慢慢凝固在了嘴边,温远在一旁听着,倒不像刚进来那么紧张了,反而奇异地轻松了下来。因为,看两个谁也不服谁的人相互斗智,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尤其是温行之,她还没见过能让他在第一瞬间反驳不了的人。
“行了。”老爷子说,“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人你也已经找到了,咱们就谈点别的。”
“您说。”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端详了他一分钟,老爷子略显迟疑地开了口,“你是怪我擅自动了你母亲生前最爱住的老房子,还把温远关在了里头。”
温行之听完,似笑非笑地牵了牵嘴角:“所以?”
“所以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你道歉——”老爷子双眼琢磨着他的表情,一字一顿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该不同意的还是不会同意。”
说罢,老爷子睁着锐利的眼睛,细细地瞧着他。
温行之像是在回味老爷子说的话,半晌,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这三个不痛不痒的字可让老爷子不淡定了,他又点点桌子,看了明显发呆状的温远一眼,强调道:“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
温行之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捞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您老放心,我还没老到您这地步。”
老爷子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尊重您的意思。”温行之说,“不过是尊重,而不是遵从。”
与温行之颇心灵相通的温远同学旁白道:其实这话跟“我不同意你说的话,但会保留你说话的权利”是同一个意思,用外交黑话解释就是——您说的是废话。
老爷子此刻倒没如温远预料般的勃然大怒起来,反倒是来了劲,凑前用犀利的眼神注视了他片刻,然后靠回椅子上,端起快要凉的茶喝了一口。
这局面倒是有趣了。
两厢正要陷入沉默的僵局时,书房的门突然响了。门靶子一转,李小棠的头从外面伸了进来:“谈完了?下面可要开饭了。”
温行之和温远都抿紧嘴唇没说话,倒是老爷子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得,先下去吃饭。说起来,我也是有阵子没尝到老徐烧的菜了。”
“今晚保准管够。”李小棠又向书房瞥了一眼,嘱咐道:“你们两人也快点下来啊!”
眼瞅着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温远松一口气,囧囧地发问:“我,我怎么有点搞不懂情况?”
温行之微蹙了蹙眉,思索了下,忽然笑了。他摩挲着温远圆润的手指,意味深长地说:“有意思。”
一顿饭吃的温远是云里雾里的,吃罢晚饭,徐莫修和李小棠没待多久就要回去了。温行之思忖了下,稍稍站了站身子,便听见老爷子哼了一声:“怎么,刚回来就不想在这住一晚,这老宅子还是不是你家了?”
乍听温行之觉得有些莫名,可很快就明白了。他跟温远对视了一眼,笑了:“我哪是要走,麻烦小姨和徐叔这么久,我道个谢还不成了?”
老爷子透过眼镜片瞧他,那意思是你也知道麻烦人家了。温行之拍拍温远的脑袋,附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就跟着出去送李小棠和徐莫修离开。温远坐在成奶奶身边,小腹处抱着一个暖宝,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当晚,温行之和温远都留在了温家老宅住,温远再放肆也不敢跟温行之睡一间房。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推开半掩的门,就看见乔雨芬正弯腰给她铺床。已经铺了两层厚军用垫子了,眼瞅着乔雨芬还要铺第三层,温远一把拦住她:“够了,已经够厚了。”
看清楚来人,乔雨芬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罢,再铺个电热毯子,这几天大院里检修暖气,屋里温度算不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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