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钱子神秘兮兮地一笑,凑到姜洛耳畔道:“这可是限量绝版的——《上京美男子图鉴》。”
“什么?”姜洛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那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俞钱子将自己的书毫不吝啬地递给姜洛,轻声道,“这里头包含着上京所有风流俊逸的公子,不论是出身世家,还是平民百姓,所有姿容淑丽的男子都记录在册,依次排名,并且每年更新。”
姜洛接过了这册书,小声感慨道:“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我手里这本可是天和十五年最新版!”俞钱子洋洋自得地道。
姜洛不由得心生好奇,随意地翻到了其中一页,只见上面是个瓜子脸,杏核眼,柳叶眉的俏公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贺兰家的二公子,柔情似水,只是额头宽了些,看着呆钝了些,所以排名不算太高,只是第八十二名。”俞钱子小声评判道。
姜洛又翻到了另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个端正美人,长方脸,剪水瞳,一副芙蓉出水的清丽佳人模样。
“这是姜家的大公子,长相性情都是一顶一的,只可惜五年前入宫了,在深宫后宅内谁也看不见。”俞钱子又啧啧叹道。
“舅舅?”姜洛看着画册上熟悉的面孔,不由得一惊,“这画册中怎么还有我舅舅?她们是怎么连我舅舅的长相都知道?”
她的舅舅自幼长在深宅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人几乎是看不着的,缘何能入这《上京美男子图鉴》呢?
“那我就不清楚咯。”俞钱子轻声道。
刚说完这句话,只闻室内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俞钱子伸长了脖子,向窗外巴望着,一边远望一边将手中的小人书收进了背囊中,着急忙慌地对姜洛道:“姚司学来了。”
姜洛抬头一瞧,果见在浅淡稀疏的树荫下,姚司学穿着绯红的官服,脚下踩着石青色皂靴,匆匆地过了来。
姜洛与俞钱子连忙打开《三经新义》,共用一本书,装成一副专心致志学习的样子,待姚司学走上三尺讲堂,斑白的须发还一颤一颤地,她喘了一口气,才说出了个惊天噩耗。
“诸位学子,前几日老身接到了陛下的急令,今晨终须将陛下的旨意传达。”姚司学向台下扫了一眼,终将眼光停留在了姜洛身上,“因为种种原因,去年的秋闱成绩暂且待定,先要重新合验后,才能颁布举人资质。”
“什么?”姜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怎么才算是合验了资质?”
“陛下思虑深远,特设一考试名为‘别头试’,若是考生的三代内亲中有与科举相关的官员,便要再重新参加‘别头试’,以示公正。”姚司学淡淡地答道。
姜洛仿佛被当堂一棍子打蒙了,她惊愕地凝视了姚司学一会儿,看到姚司学眼中严肃而又慈善的目光,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姚司学不是在开玩笑。
她前十年的人生都是为了准备这场秋闱,好不容易考过去了,然后突然有人告诉她——这场考试作废了,还要再考一遍?
“姐姐啊,别难过。”俞钱子轻轻地抚了抚姜洛的背,替她顺顺气,然后又道,“举人不举人地有什么用?只要你读书、会算,去我家铺子上当个账房先生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姜洛:……
俞钱子的安慰毫无效果,姜洛痛心疾首了一番,终究开始凝眉细思——
她的姨妈是江南道的提督学政,需要进行“别头试”;嬴沈的母亲是国子祭酒,更需要进行“别头试”;至于姚妙儿,她们姚家在礼部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礼部门梁要是倒了砸下来,砸中的十个里头有八个姓姚……更是逃不过这个新出的“别头试”。
总之,她们三个都难逃再考一次的命运了。
姜洛一时愁云惨淡,却听姚司学继续道:“午后我还要去处理事情,下午便放假半日,我给你们留了策论题目,今晚先初试解题。”
说罢,她便拈起了书案上一支粗笔,大笔一挥,一气呵成。
“你们可读过三年前姚状元在洛城殿上挥笔写就的名篇《悯桑女赋》?”姚司学一边将熟宣纸从讲堂上拿起,展示给诸位学子,一边问道。
底下的学生听了,大多都点点头,脸上颇有惊羡之意。
恰是去年状元的文章,凡是准备举业的大都通读过。
只有俞钱子是个例外,她轻轻推了推姜洛,悄声问道:“什么是《悯桑女赋》?姚状元又是谁?”
姜洛头也不转地听姚司学的讲论,口中简单讲着:“姚状元就是去年新科状元姚知节,《悯桑女赋》则是她在殿试中写的名篇。”
俞钱子听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当年,姚状元在京中名不见经传,乡试、会试也未见其名,但因这篇《悯桑女赋》文辞骈美,最难得的是深入洞悉了南地桑女的劳动艰辛,给出的意见也切中肯綮。当今圣上亲点了她为状元,足见此文之贵重。”姚司学似是回忆起了三年前的盛况,又道,“如今你们以《悯桑女赋》为论,自寻论点,写一篇策论。”
俞钱子又是满脑袋的疑惑,她转头问姜洛:“姐姐,什么是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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