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颜招呼:“先坐吧,我给你们倒杯水。”
陈父摆手:“不必忙,我们马上走了。”从身后拖出一个大袋子,用手指头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些蔬菜。
“总要吃过饭再说。”
“这是你妈带来给你吃的。大城市一根葱都贵。”
西颜瞧了一眼,陈母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与她父亲当真是有夫妻相,一样都上不得台面。
悦颜过来挽着她妈妈,西颜顺势过去牵着他们坐下。
空间似乎在此刻有所缩小,变得略显狭窄拥挤。
七十平方的房子就是这般,两厅一厨一卫一卧室,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带上妹妹尚且有富裕,若是加上父母,就十分逼仄了,因为他们身后往往跟着乌泱泱一群亲戚朋友、旧交熟人。
西颜独自一人在异乡挣生活,谋生存,求取一方容身之地,本就困难,哪有余力再迁就家人,所能做的不过是逢年过节礼品红包送回去一些。
她因每月的房贷负担较重,车子尚未购买,这房子就是她最后保障,以后岁老病死,依据现在房价形势,过身后总还能换的两面棺材板、一方墓地吧。
陈母眼睛四下扫扫,好似要把每件器物都尽收眼底,标上价码,叹道:“大姑娘算是在C市安身立命了。”
眼神无限怜爱的转到陈悦颜身上,西颜情知这女人在说,不知我的女儿何时才能挣出一番天地。
昨日,实有千言万语在西颜胸中如波涛激荡,然而她一字都不曾吐露。
她也是跌过跟头的,跌一跤,吃一堑,长一智。明里暗里,不计其数的人嘴甜心苦,脸面上对你笑着,背后使绊子。这样的事情越是从底层爬上去的越能明了。
她从未向父母谈论过自己经受的苦难冤屈。
老人言,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放在他们家半分不假。
陈父在二婚之初时,尚能留出半点心思顾及小女感受,嘘寒问暖,生怕后母不公平而偏心有私。
有了陈悦颜后,两个女娃娃放在一杆秤上,哪一方多上些心都不好,于是他自作主张,自以为一视同仁,却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小女娃。
因之,越往后的日子里,西颜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像是一个美满和谐家庭里的不安定因素。
这么想着想着,她都快连亡母是何模样儿都记不清楚了。
眼前离她近于两米之距的中年女人,她回家后就要喊作“妈”的女人,这个四口之家的女主人,不是她的妈妈。
她捧着茶杯,亲自奉上:“泽斐在酒楼里订了房间,一起去吃个便饭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
西颜不知他问的是麻烦谁,她,亦或是徐泽斐,笼统的答道:“不麻烦。”
陈悦颜接话道:“徐大哥终于肯现身了,我这次来C市,一回都没见过他呢。”
“那今晚就去看看他,现在他估计要到了,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说着,便转身出去阳台打电话。
两三分钟后,即领着陈父陈母陈悦颜下楼去。
到了车库,坐上车子,引擎声响,陈母摸着皮椅,叹道:“真不错。”
西颜瞧了一眼后视镜里陈母艳羡不已的神色,淡淡道:“是我朋友的,想着你们过来,没车子不方便。”
陈母默然。西颜眼神中一丝讥嘲瞬闪而过。今天一路通畅,连红灯都不曾拦路。
西颜几人短短二十分钟内就到了恒福酒楼,那处木雕窗镂,朱红门扉,悠然如有清香四溢。
徐泽斐笑得如沐春风迎出来,面色较往常也显得年轻些:“叔叔阿姨来了啊,请上去坐。”
陈父对徐泽斐早有耳闻:“这是..小徐?”
明明知道是他,还要装作不清楚,故意提问,似若拿乔之举。
西颜不方便当面拆台,应道:“是啊,徐泽斐我跟你说过的。”
一旁的陈悦颜早已急不可待,上前挽着徐泽斐的胳膊,巧笑倩兮:“徐大哥,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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