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院子不大,典型的农家小院。
左边是厨房,里面没什么记忆了。
厨房门口的一口老井,印象中井水很甜,比棒冰还甜。
右边有一个葡萄藤架,此刻正值寒冬,胡炎却看到了上面的叶子正绿,架下还挂着一串串紫黑色的葡萄。
藤架下的一副石桌凳,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刻着“胡炎”二字。
而“胡炎”的旁边,还刻着另一个名字,那是儿时的一个小伙伴。
连接着许多美好记忆的通道,便是院墙上关着的那扇小木门。
两座院子一面墙,小木门可以彼此相通,只是隔壁的院子也早就没人了。
比胡炎自己家,还得早上一年。
藤架后面的小杂物间,堆满了东西,父母是不允许他进去的。
院子围住的房子,只有一层,白墙青瓦的,很老了,可能跟自己父母差不多年纪。
屋里,中间是长厅,左右各两间房。
排前面的,左手是父母住的,右手是他自己住的。
排后面的,左手是堆放粮食的,右手是空着的。
胡炎一步不动,眼睛却好似能透视一样,穿过墙,穿过板,穿过任何阻碍,将一切都看得通透。
同时,随着记忆不断涌现,一股莫名的孤寂也涌上心头。
“我到家了!”
“我到家了!”
“……”
嘴里嘀咕着,眼泪不由得滑落脸颊。
胡炎站不住了,蹲下身体,捂着脸,转眼哭成了孤独的孩子。
十年来,他从没有哭过一次。
但此时此刻,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过了多久,胡炎不知道。
只是等他再次站起来,直接对着空气点头笑道:“对,我到家了!”
往事无论是美好,还是灰暗,都已经随风而逝。
胡炎收拾好心情,开始整理自己的家。
确实得好好归置,假期有半个月,年也得在这里过,再往后有空也能回来住一住。
王慧买的东西,堆起来像座小山,胡炎一个个拆装,再分门别类的放好。
厨具、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通通归厨房。
可他一进门,再次愣住了。
虽然不见油烟的痕迹,但整个厨房,甚至连灶台都是干净的。
胡炎又开始琢磨,到底是谁帮自己归置得家?
琢磨半晌,没有答案。
许是海螺姑娘,或者是海螺大妈也说不定。
胡炎给自己抖了个包袱,但他自己半点都不觉得好笑。
忙完厨房,再整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床板、衣柜、桌子、书架都在原来的位置,同样不见灰尘。
胡炎一按开关,电灯应声而亮。
其实的不用试了,指定都是正常的。
胡炎心中更纳闷,就算是热心村邻帮忙,也没这么细致的照应法吧?
这已经不算帮忙,而得算恩情了。
至少让十年无人的老胡家,至今还留有个门户模样。
唉,算了,明天上村里去打问打问,兴许有人知道。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是在疑惑中,整理自己的家。
等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胡炎心中顿时暖得不行。
因为王慧给自己备的根本不是什么年货,而是一个家。
简单来说便是:东西齐了,生火做饭吧。
胡炎今天不做饭,中午吃完,他还给自己打包了一份,热一下便成。
很快,十年不见炊烟的院子,再一次冒起了烟火。
等胡炎凑合着吃完晚饭,时间已过五点。
夏天的这个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但北方冬天的夜,却已经早早来到。
夜色漆黑,温度下降,连昆虫小鸟,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睡懒觉去了。
原本冷清的小山村,同样适时的陷入了寂静之中。
睁眼不见霓虹闪烁,侧耳不闻喧嚣沸腾,闻着清新凉爽的空气,胡炎觉得相当享受。
久违的安静、惬意,简直让人着迷。
是啊。
人是需要有家的。
哪怕家里再无其他人。
按炎黄子孙传承几千年的说法,这东西叫……根。
人生来有根,死后也得归根,谁都逃不脱,这是印进灵魂深处的安详。
胡炎半点不觉得冷,背着手,在院子里四处转悠。
犹如一位经验老道的农民,正在巡视自己的稻田。
随后,他竟然抬头夜观天象良久。
“唉,年前还得有一场大雪啊!”
终于,归家的浪子累了,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看到了父母,看到了爷爷奶奶,看到了师父,看到了三爷,看到了前十年能记得的点滴,也看到了近十年走过路,见过的山,遇到过的人,也看到了……田螺姑娘。
她脚踏七彩祥云、身披万丈霞光,头顶一个白色大田螺,从云端降到家里,来帮自己做家务……
当然,他没有看到,就在他入睡后不久。
一辆白色宝马轿车由远及近驶来,最后停在了隔壁小院门口。
车门一开,打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姑娘。
天色暗蒙蒙的,头上还戴着帽子,脸是看不清晰的,但瞧这身段外形,肯定是位年轻姑娘。
姑娘锁好车,扭头朝胡炎家的小院扫了两眼,隐约一声轻叹,随后开门、关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
……
清晨。
“别走,家务还没做完呢!”
熟睡中的胡炎一声惊呼,猛得从床上坐起来。
眯瞪的眼睛,被窗外明晃晃的光线一刺激,一时有些失神。
“我这是在哪儿?”
半晌,脑子恢复正常,想起自己已经回家过年,他脸上顿时笑了。
“回家喽,过年喽,哈哈哈!”
胡炎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赶紧穿衣服起床。
冬天的井水并不冷,而是温温的,一桶打上来,洗脸刷牙,相当舒服。
洗漱完毕,胡炎整个人瞬间清爽。
今天的事不少。
得去村里逛逛,打问情况。
还得赶紧到镇上去添补年货,吃的、用的、装饰的,都得买。
即便自己一个人过年,胡炎也想把它弄得热闹一些。
得空再上隔壁去看看,
当然,事情再多,也不能耽误早课。
很快,清晨的小院里,便响起了拿腔捏调的声音。
尽管胡炎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村里太过安静,隔壁正在屋里睡觉的姑娘,不时便被吵醒了。
哪来的声音?
这念得什么玩意儿?
久等不停,觉是没法睡了,姑娘也只能起床。
谁料,她刚一出屋,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胡叔家怎么会有人?”
隔壁开门的动静,也让胡炎停下早课,疑惑道:“二爷爷家怎么会有人?”
很快,隔着一面墙的俩人目光同时看向了那扇小木门。
胡炎几步过去,刚想拉门,门却被突然推开。
于是不偏不移,正好撞到了鼻子。
一阵酸痛刺激,眼睛当即下来,胡炎捂着鼻子,直接蹲在了门后。
门开人现,只见一位长发披肩,身材高挑的姑娘,瞪大眼睛四处扫视,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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