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刚刚也曾留意,的确如此。听那店小二所言,那道彦确是颇有些古怪,又恰巧是六年前来到巴州,偏还会过襄阳王,令人不得不起疑心。」展昭颔首应道。说到此事,本是有些话想问白玉堂,又觉不是时候,便暂且放到一边,留到过后再提。
「猫儿,说来也怪,你我这般平日从不拜佛之人一旦与佛扯上关系,遇上的却似乎总是邪魔妖孽!」白玉堂纵身跃上一颗丈高古木,扫视寺中各处。似是人都集中到前面大殿去了,后面一片寂静。
「心中有佛,自得保佑;佛若有心,普度众生,我便别无所求,还何必特意拜之?至于邪魔妖孽,自有宝剑除之而后快!」展昭摇头跟上,淡淡笑道。
「『我佛慈悲亦斩魔』!你这猫当日说的话,白爷爷倒还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如若世上当真有佛,我倒也想许个愿来,让我将昨日一切通通记起。」
白玉堂微微眯了眼,后面一句只是喃喃自语,足下一点,与展昭一前一后,如同雄鹰一般去了,只将那丝怅惘留在风中散了。
※※※
奇怪。
展昭隐身在一株苍松之上,向下观望了一会儿,只有这样一种感觉。
想红尘俗世之中,尚要尊老敬贤,这妙莲寺不问俗事,却连这点也倒了过来。来来去去,看到挑水劈柴的都是些老僧,反倒是几名年轻和尚,态度倨傲,对那些老僧呼来喝去,好不威风!全然没有半点同门情谊,倒像主子训斥奴才一般,颐指气使,甚至拳脚相加!
这哪里像是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之人,倒似土匪恶霸!
看不得那欺凌老弱的恶徒,胸中燃起了一股怒火!展昭随手摘下几枚果实,一甩手掷了出去,正狠狠打在两名凶僧光秃秃的脑后——
这一打的力道甚是巧妙,生生掠去了一层油皮,只出水不出血,疼中带痒,好似被什么在心头抓了一把一般,痛得两人当场哇哇怪叫起来,仔细看去,却只是两三枚「被风吹落」的松果。果实还泛着青,落在地上,摔裂了一半,那「凄厉惨状」看来倒象那两颗秃头才是凶器!
「我早说过,你这狡诈猫儿看似一副好脾性,其实是万万惹不得的!若是在你面前为非作歹,你一出手可便绝得不容商量!」
随着戏谑的话语,温热的气息拂过颈边发丝,展昭心头微微一动,知道是白玉堂回来了。
刚刚进得寺来,那胆大包天之人便抱怨赵珺的银枪碍手碍脚,活脱脱是个累赘,竟摸进了天王殿,将枪暂时藏在了弥勒佛像头顶的梁上!他见了这般情景,也惟有无奈叹息,又觉得有些好笑——
天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之人不少,但敢在佛爷顶上弄枪的,爬是世间只有这放肆猖狂到霸道的白五爷了!
那人看出了他眼中的笑意,唇角一勾,划出一个邪魅狂妄的坏笑:
「我佛慈悲,为了铲除这些祸害,必定不会有所怪罪。大不了,事后白爷爷多添些香油钱与他,顺便也拜上一拜!白爷爷难得前来,诸位神佛菩萨必定会为我今世姻缘赐一个上上签,待我回了京城,每日供在房中,一三柱香,一柱也少不了!」
「你若真想求签也要待事后再说,总不能此时在这凶寺树上求来。」
展昭本想道「正事要紧,莫要再说笑了」,转眼却又被白玉堂抢了白——
「那是自然,常言道,『心诚则灵』,既是要求姻缘,也要拉你同去才行!」
寺院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那些斩断红尘、六根清净的僧人清修之地。
这个问题若是问出,怕是连七八岁的孩童都能轻而易举地答出,临了还要送上一个鼻孔朝天的不屑哧哼。
清修之地,清净修行之所。
这样的地方,本该有它的规矩,它的特点,它的味道。可是,这妙莲寺却偏偏一概全无,有的只是一副一室、二堂、三门、三楼、四殿的架子,内里一团乌烟瘴气!
说此处乌烟瘴气,并非它当真看来污秽不堪,而是一种感觉。习武之人特有的敏锐感觉!
何况,白玉堂与展昭并不仅仅是习武之人,还是贯于办案的官差,感觉又比寻常武者敏锐上几分。
「猫儿,你闻到没有,这寺中有股酒气!」白玉堂皱了皱鼻道。
「酒气?我倒觉得是股腥气!」展昭低声答道。
「就算有腥气,也遮不住那酒气!白爷爷七岁便开始到干娘的江宁酒坊偷喝她藏在地窖中的各方名酒了,绝不可能辨错!」白玉堂边道,边在展昭肩上轻轻一推:「猫儿,不如你我分头去探上一探,之后还在此处会合,拿了柏雩的枪,一同再走。」
「也好。」展昭点了点头,辨别着那股腥膻气息的方向,看准四下无人,飞身往西配殿后去了。
西配殿旁正是大雄宝殿,供奉三世佛之处,平日香客多聚集在此,今日因为恰逢道彦说法之日,倒全涌到大殿后的法堂中去了。此时,正静得只闻风动之声。
西配殿中供了祖师,香烟萦绕,里面空无一人。展昭闪身而入,在殿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状,便又转身而出,重新跃上了高处,发现与西配殿一墙之隔另有一处院落,院墙涂了青、白、红三色,在别家寺院从未见过,煞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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