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味着,若被张巨蟒统治,天下官员,世族豪强,谁能逃过税务?
“没人抗议?”李仙蕙哑声问。
刘兆霖:“长安阳间没有了,抗议者都在阴间。”
李仙蕙沉默下来。
她就算是一个不谙政治的女子,也知道张巨蟒此举究竟有多猛烈。
她不禁有些恍惚,这样的男人真的活得隆重而炽烈。
“铛——”
嘹亮的钟声突然在上空响起,紧接着坊市喧闹噪乱起来。
“怎么了?”陈子昂勉强回过神,问道。
刘兆霖抿一口茶,淡声道:
“百姓领取食物了,慈善堂每天发放定额食物券,有幸抢到者,就能免费拿米面水果蔬菜。”
陈子昂惊道:
“这样岂不是会养闲人懒汉?”
刘兆霖颔首:“不错,照这样趋势下去,一些懒惰的百姓恐怕会不事生产。”
陈子昂刚松了一口气。
就听刘兆霖继续道:
“可此獠又创立了一个就业司,百姓到此部门登记自己的技能,专长,该部门就会免费为人找工作。
“同时,该部门还免费培训等待就业人员的基本技能,以协助他们就业。”
“要还是偷懒?那就会被忽悠去兵营领饷,男当兵,女负责裁织军衣。”
“一旦进兵营,那可就不好出来了。”
厅内三人面部肌肉已经很难再拉扯了,仿佛面瘫一样,没有表情波动。
张巨蟒施行的一件件措施,完全是超脱了中原几千年的传统。
没有先例,朝廷如何防备?
抄袭模仿,陛下敢么?
“唉!”
深深的叹息仿佛石子掉落幽潭,陈子昂仰着脸,神色变得迷茫起来。
……
十二月初三,晴,黄道吉日。
城外喜鹊叫喳喳,长安城张灯结彩,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铛!”
“铛!”
“铛!”
长安城望楼钟声悠扬,吉时已到。
城内长街早已是围满了观礼的人群,同时一片欢声大起。
崔家壮观的队伍一进城,引来街边无数的百姓叫好,喧闹声响彻云霄。
崔家族人携带着海量的糖点、水果、小吃和铜钱等物,在向人群抛洒。
走进长安的那一刻起,这些小礼品就像是雨点一样的纷纷洒向沿途的市民百姓,再无停歇。
光是这一项开支,就不是一个奢侈可以形容。
但凡队伍经过的街道,每一颗树都用彩绢包裹了起来,婚礼结束之后,这些彩绢可以任由百姓取用。
而且,中山王府有言,只要是今日降生的婴儿,每家都送六百六十六贯喜钱。
这是什么?
无与伦比的豪奢!
“皇帝迎娶皇后的排场,也不过如此吧?”
“可不是,这哪里是迎婚,这是散财啊!”
“这样的盛世婚礼,真是让人惊叹。”
“哼!见识浅薄,据说清河崔氏的嫁妆都几百万贯,还赠送了足足几千悍卒,中山王和门阀望族的结合,这点场面不足为奇。”
“你卖弄个啥?当年你娶你家婆娘,就一辆驴车搞定。”
“……”
队伍一路过去,穿越偌大的长安,所过之处,无不是人山人海欢呼四起。
一些深闺女子羡慕嫉妒到心在滴血,连身份高贵的李仙蕙,站着人群中,遥望着队伍,都不免酸溜溜的。
甚至是嫉妒得发狂!
有那么一刹那,她都想替代彩车中的幸运女子。
而且嫁妆一定程度上决定一个女人的地位。
庐陵王府搜刮地皮都拿不出几百万贯,几千武装力量更是天方夜谭。
嫁妆比不过,裹儿就算嫁过来了,地位堪忧。
这就是传承千年门阀的底蕴,由此可见,清河崔氏彻底绑死在张巨蟒这辆战车上。
翻遍族谱,都没有像这次这般付出如此庞大数目的嫁妆。
声乐奏响了象征吉祥与祝福的古曲,整个大街弥漫着爆竹的硝烟,天空绽放的烟花绚烂多彩。
这一天,整个长安城都在关注着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
……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时间掐算的十分精准,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刻,嫁车队伍停在中山王府。
八抬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丝穗。
在热烈的礼乐声中,崔幼梦由伴娘扶着,身着曳地婚服,红盖头遮挡了她的面容。
百姓们高举着双手,人头攒动,喝彩声与乐班的锣鼓声交杂一处。
火树银花,歌舞喧天,视野之中尽是花团锦簇炸裂,那景象华盛到了极致。
“新人拜堂!”
司仪嘹亮的声音在王府内响起。
刹那间,府外偌大的广场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仿佛有一位无形的武士奋起陌刀,一刀将所有的喧嚣斩断。
无论是看热闹的百姓、拔灯车上的艺人,还是诸国外夷,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众人目光看向了灯楼,一声宛若巨兽的低吼吱呀声响起。
灯楼霎时变得极为明亮,如同一颗璀璨星辰在夜幕绽放,居高临下睥睨着尘世。
“灯景来了,我梦里的长安啊!”
砰!
灯屋齐亮。
灯光滤成绯红、葡萄紫、翠芽绿、石赭黄等多彩光色,灯楼内外都笼罩在一片迷离奇妙的彩影之中,有如仙家幻境。
老百姓们如痴如醉,有人甚至跪拜在地,如同膜拜神仙下凡一般。
远赴长安的各州郡百姓,也都是满脸震撼,这是值得谈论许多年的经历。
惊涛骇浪般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拍击而来,经久不息。
……
“滚出去!”
安静的房间,传来张易之的怒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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