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点点头,似乎一个谜团解了,但另一个谜团又出现了。“他们让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宁尘问,汪怀真有所犹豫,宁尘盯着他瞧,冷峻而坚定。
“我想他们是为了上林苑舆图”
“什么?”
“那是当年重修上林苑时王㷅亲自勘绘的,里面详细绘制了上林苑中的暗渠和密道,有些甚至联通皇城”
“什么?”宁尘惊起。
“那么说腊八谋刺是真的?”宁尘焦急问。
摇摇头,汪怀真言“不知,我手中的图早就藏起来了,少卿手中还有一份”
宁尘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他良久无言。
“罪臣知道的就这些了,罪臣深知难逃一死,望殿下救救我妻儿,她们都是无辜的”
“你可知他们为何不杀你?”
点点头,汪怀真言“陛下既以摧花诗做局,他们杀不杀我便无所谓了。留着我,有来俊臣之流在,或可倾覆更多权柄”
宁尘点点头,他渐渐开始欣赏这个人了,虽然两人地位相差很大,但如此境地,还能够如此清晰,宁尘有些不忍再言了。
良久,宁尘开口,“再给你半个时辰,梳洗梳洗,好好告别”
宁尘转身迈步离去,身后一个声音,是跪地之声“多谢殿下,曾听岑公言,殿下有宏图之志,有乾坤之怀。臣终对了一次”
庄口,天授军的临时营帐里,非烟服侍宁尘换上甲胄,挂好佩刀,“出了什么事?要打仗了吗?”
宁尘摇摇头,转过身来。非烟吃力的为他紧胸旁勒绳,宁尘低下头来,瞧着她,痴痴问“若有一日,我为护你们,为护更多的人,选择永去,你们会怨我吗?”
四目相对,良久,非烟突然趴在宁尘身上,靠着那冰冷的铠甲上。一旁谢小狸和马六两人退了出去,灯火摇曳中,宁尘看到了一滴泪。此刻他竟瞧不出一丝丝表演的味道,或许,演着演着,就忘了是在表演了吧。
祠堂里,诵告,上香,叩拜。三代人,庄主符筶,汪怀真,还有他的独子。
一切礼毕,汪怀真转过头来,堂上众人从容镇定。他们不见了戚然,都已梳洗过,换了干净的衣物,挽起了发冠。此刻的汪怀真身着官袍,他平淡而轻松,似是解脱,又或了无遗憾。
宁尘示意,身后马六递过腰间的刀。汪怀真握起刀,笑了笑,正欲拔刀,宁尘突然制止,“也许你并无罪责,或许你可以不死。但,死,可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我向你保证,此刻我虽无力救你,但在不久的将来,我定会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有足够的力量去让许许多多的人不再如你这般最终只有死的选择”
宁尘言毕,汪怀真脸上露出的笑意,“取我的剑来”
马六解下了身后背着的剑递了过去,剑出鞘,峥嵘傲慢。一道寒光,宁尘捂住了身旁非烟的眼。倒地之声,啼哭声响起,但都强忍着,都捂住了嘴。
符筶上了一炷香,他颤巍巍走近来,他拾起了地上的剑,然后猛得砍了下去。一个喷洒鲜血的球状物滚了好远。他一步步行至高台,取下匣子,然后捧着它装了进去。
再行至一个已经目光呆滞,有些痴傻的孩子身旁,符筶蹲下来,他沉声道“水奴,要记得你父的话,要好好活着。放下仇恨,放下过去,做一个人,做一个好男儿”
将木匣递到孩子怀里,符筶起身,他面对宁尘跪了下去,他叩首言“让孩儿随将军去吧!哪怕是做一马奴”
宁尘想开口,老者符筶已再次叩了下去,宁尘上前欲搀扶起他,他往前凑近言“陶化坊南曲,丁四紫轩,东院桃树下”
宁尘退一步,心中默记。眼前符筶,持剑昂然,如汪怀真一般,符筶也自刎了。他本可以不死,但他选择死去,或许这是他的唯一心愿了吧。
随着符筶的死,那痴傻的孩子似回过神来,他放下怀中匣子,起身往高台去。踮起脚来,恰恰够到台上另一匣子,然后一步步过来,他吃力的拾起剑如他高祖一样,他往地上符筶尸身的脖颈处劈去。
显然他的力量不够,宁尘不忍,示意过后,谢小狸拉起孩子,马六完成了接下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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