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真,如果没有较真,人生或许失去了很多乐趣。宁尘从前不是一个较真的人,也不曾执着于什么,但随着一次次的苦难,他在慢慢改变,这些改变虽是缓慢的但也可察觉得出。
在自上阳宫回明安王府的途中,宁尘一直在思考着女皇刚刚的话,他不得其解,困扰其中。
周兴,丘神绩和李叔克合谋陷害,致使宁尘差点枉死,不知是处于愧疚,还是本就是女皇的一盘棋,宁尘获得了诸多封赏,有御药,金银等,更有命宁尘为御知贡举使,为天子特命,监协秋科事务。相较于金银等,这御知贡举使之职才是恩赐。女皇原本是想加封的,突然改变主意授这差使,其间缘由宁尘不得知,但他猜想这是武承嗣和武三思提出和争抢的,自己是恰逢其会,捡了个便宜。
宣布完任命,又单独留下宁尘。女皇下了高台,走上前来,围着宁尘打量良久言“你怨恨朕吗?”
宁尘回身言“不敢”
“你应当清楚,无论你做与不做,朕只能如此,因为你的出身,你的姓氏”
宁尘未言,女皇又道“你受了苦,却帮了朕,朕一向不喜与人计较,此一事便过去了,你答应朕的,要时刻记着”
宁尘在想女皇话中的意思,其实不难理解,武周新立,武姓诸王众多,杀鸡儆猴是必要的,自己便是那只鸡,女皇的态度无疑是对武姓诸王的一种警告。女皇说做与不做不重要,宁尘抬手言“敢问陛下,若奸贼诡计没被戳破呢?陛下要怎么处置臣”
女皇回身直勾勾盯着宁尘,良久言“为朕牺牲的人太多了”
女皇神色暗淡下去,已然转过身去。
“如果有一天陛下不得不牺牲臣的时候,请陛下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宁尘沉声言。
“你是在说那两个孩子,是在责怪朕?”再次转过身来,脸上无悲无喜。
宁尘挺直身子言“那臣斗胆,是陛下所为吗?”
“是不是朕重要吗?天下人都会认为是朕”
宁尘不再言语,听女皇的口气确实不是她,但那又是谁呢?是果儿?
出了宫门,武承嗣和武三思都等着的,宁尘应付完他们,方往询善坊去。他们专程等在宫门外是为当面祝贺宁尘,又邀宁尘赴宴,但宁尘总觉得他们有其他的意思,只得敷衍应答,并未表示亲近。
回到府里一片祥和喜庆的气氛,婢子小厮一个个问候,宁尘有种飘飘然的幸福感。前脚到,赏赐和诰书也到了,又是一番恭喜。二堂中武凌,徐安期,马六谢小狸等人齐聚,宁尘上下打量马六后言“听闻你负伤了,好些了?”
“皮外伤而已,已然痊愈了,倒是三郎,伤得那么重,怪我们,每日里跟着进进出出,旧伤未愈却没瞧出来”,马六猥琐一笑言。
“怪不得你们,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宁尘爽朗一笑。
“得了御知贡举使的职,怕是没出宫门便有人请宴吧”武凌起身言。
宁尘示意,几人又坐下,早有婢子端来茶水,“兄长妙算,二王争相相请”
“虽说这开科应试是为陛下择选良臣,但若能进补三五门生弟子,便是积权累职之捷径,二王争抢是自然的。但不想让三郎得了去,他们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我看这几日府门要被踩破了”武凌打趣言。
“不喜这些,或可以以抱恙推却不见”宁尘叹息一声言。
武凌开怀一笑,“我亦不喜这些,亲友故旧之众一味推却也不能的,我看啊,星月小筑那边已经差不多了,那就只能劳安期了”
徐安期一躬身言“动动嘴的事情,并无劳工”
而后闲谈几句,宁尘起身往后园去时谢小狸跟了过来,“三郎…哥”
宁尘瞧她有话说,停下了,就听得“月儿和怜儿娘子让小狸带话,言上次心急三郎擅主回府,恐已被察觉,近些日子三郎就不要去了,安心养伤,她二人一切安好”
宁尘愣了愣问“被发现了?”
“上次三郎去了四味斋后,我亲自送两位娘子出府的。她并不知娘子身份,还曾向我打听,我也言说不知。倒是经那一事后,楼中生意异常的好,三郎此时去,怕娘子们也无闲暇”谢小狸言毕,脸上露出笑容来。
宁尘也欣然笑了,便问“她可有异”
谢小狸缓缓摇头,宁尘再露笑颜“小狸辛苦你了,她就像一瓶毒药,一不小心就打翻在锅里,所以还得辛苦你”
“整日里厮混,这是我以前梦里的日子,何谈辛苦”二人再闲聊几句才分道而行,宁尘还记得上一次回府时众人齐聚听嗅轩花厅时的场景,便往花厅去。
然而宁尘却扑了个空,竟连一人也没有,小小的失落并不能影响见到她们的欣喜,继续往后园去,行不多远,远远就见一人孤零零站于一簇树荫下,旁边是山石花木,斜阳照在他的裙裾上,似撒下的一团金灰色的霞光。
走近前,是玉宓,她神色有些忐忑,有些紧张,但见到宁尘的那一刻依旧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来抱一个……”
瞧她那样拘谨,宁尘张开双臂无耻求抱,身前玉宓盈盈一拜,叫了一声郎君,宁尘还是主动抱上去了,玉宓便也乖乖屈从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放开了的宁尘打量着玉宓问。
再次一拜,玉宓言“贱妾是求三郎去倾心楼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