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礼起身满脸笑颜,一番称赞自不用说,当他还未提及疲倦退场,李毕已抢先提说让欧阳瑾为其奉茶,意思很明了,刘思礼开问“哦,前番说为九路寻了门亲事,不知是哪家娘子?”
宁尘听到这嗖的站了起来,却不想起的猛了竟往前栽倒一步,恰被眼疾手快的黄文曦搀住,宁尘尴尬一笑,四座皆瞧了过来。这般失态,宁尘也来不及羞愧,来不及找地缝钻进去了,索性就演起醉态来,站起后踉跄往厅中行,当瞧见还有一人正和自己相同处境时,宁尘更觉羞臊,脸红起来,也更像醉了。
是阑儿,她也站了起来,倒不至于似宁尘般踉跄扑倒,但突兀的站着也是难堪的,宁尘不清楚阑儿是在听到二人对话时站起的,还是看到自己跌倒时站起的,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因为宁尘听到刘思礼言“宁家郎君醉了,扶他下去歇息吧”
“不用……”宁尘趁着这醉态,发起酒疯来。
被他推开的青衣婢子还要上前来,宁尘猛的挥起左臂,张开五指做抵挡状,然后走近方几,推开糕点,趴了上去,捧起一捧酒喝了一大口,再索性洗了一把脸。周遭是一双双,讪笑,鄙夷,和讶异的脸。
“紫陌金堤映绮罗…”宁尘有模有样的学着先前他们的曲调喝唱着,但前番五言,这是七言,曲调不和,怪异难听。一句出口,玩砸了的宁尘骑虎难下,他之所以选这支曲词,是因为他突然想到的折杨柳就这一支。就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宁尘偏过头去,是阑儿,她以袖遮口,一步步往这边行,声音是她发出的,是曲调,低沉雄浑的曲调,“游人处处动离歌…”
宁尘跟着阑儿的调子,再唱了一句,竟是天壤之别。两人对望一笑,宁尘继续应着调子唱和“阴移古戍迷荒草,花带残阳落远波。台上少年吹白雪,楼中思妇敛青蛾。殷勤攀折赠行客,此去关山雨雪多”
寂静,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一曲毕,这静谧更显得静了。再有声响起,亦是宁尘“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今日诸君折尽垂杨柳,却无离歌,不才也折了一柳,送给诸君,不为这词曲,为别离。此来贵地,原为迎妻北归,今既已拜会刘公与诸贤,不日便归,还未与诸贤讨教,却已要别,心中万分凄惘,所以失据了,望诸君宽谅”
无人应答,宁尘正觉窘迫时,刘思礼轻笑言“呵,无妨,宁家郎君年少,风流不羁,并无不妥,倒是夫人是哪家娘子?”
宁尘听他这样问,立马上前刚要开口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望了一眼身后的阑儿,瞧见的是一双期待的眼,待回过头来宁尘大声道“钱塘影氏二娘子,影阑”,言毕,宁尘再次回望阑儿,却见一个桃裙翠衫的女子正在挽鬟,拆髻挽鬟,宁尘清楚她的意思,那是妇人常做的打扮。
“阑儿娘子?”刘思礼似想起什么,忍不住问出了口,宁尘刚要张口答,身后的阑儿上前一步言“阑儿见过刘公,今后怕是不能再拜会卢夫人了,请刘公带好,问刘公安,问卢夫人安”
“山荆前日还提说娘子,却不想娘子已觅佳婿,她若瞧见你夫妻这般琴瑟和鸣,也会替你高兴的”刘思礼慈祥言,阑儿应答得宜,宁尘心怀畅快间总感觉有几双眼盯着自己,偏过头去,是李毕和欧阳瑾,举礼,未得回礼。
其实宁尘清楚,自己和这几人已经有了隔阂,即使这样做是为了他们。倘若李毕开了口,只会让他们更加难堪,但即使是为了他们,也并不能减轻他们对自己的怀恨,宁尘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更不会在意他们此时的态度。
靠坐马车的宁尘,回想着滕王阁发生的一切,折杨柳的诗是宁尘急中忆起的,但与阑儿的默契配合,是宁尘万万没想到的,“刚刚咱俩配合那么好,怕那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也是赶不上的……”
“可是阿郎不该说奴是汝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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