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病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病的有多严重,只是最近他总是在沉睡与苏醒间徘徊,总是在自己迷糊醒来时隐约瞧见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和身旁的药碗,闻到自己满身的药味。
当宁尘真正醒来时,身旁却空无一人,在一间屋子里,寂静空无。宁尘吃力的爬起,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青衣小厮,“哟,尊驾醒了?小的还以为您儿明儿才能醒呢!”
宁尘并没有见过那人便警觉起来“这是哪?”
“通安客栈,小的名刘四,尊驾叫我四儿就行”
“我怎么在这儿?”
“您儿怎么在这,小的不知,但小的是受人之托来照顾您儿的”
“受谁之托?”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但我想是和您儿一起来的客人”
宁尘愣了愣问“和我一起来的?她人呢?我来几天了?现在什么节候了?”
“得嘞?瞧您儿啥都不记得了,小的就给尊驾讲讲。您是三天前住进来的,和您一起来的客人小的也不清楚,是掌柜的接待的,这几日都是我把饭菜端到门口放下,没有打过照面,今早也是在堂上发现条子,上面写着让照顾您儿,说您明儿就能醒”
“三天?那现在是?”
“九月二十六,我看天也要黑了,我去给您端饭来,您吃几口?”宁尘点点头,小厮便退下了,宁尘知道自己已经病了七日时还有点难以置信,只不过睡了一大觉的感觉,至于伙计口中的客人应该是云玉溪,但她现在又去哪了呢?
九月廿九,宁尘到了富平县,官道处有岔路,一条过栎阳往西京长安,一条经下邽东转往神都洛阳去,宁尘立于马上久久难决。
“为何不同行呢?你是怕我吗?还是根本就是个孤僻成疾的人”宁尘大声的对空气道。
其实宁尘是故意在等云玉溪的,他知道云玉溪一直在后面跟着,没有人应声,但马蹄声渐渐近了,宁尘也轻夹马腹继续前行,“他们不是在长安吗?”一个平淡的声音起。
“长安,是啊,他们在长安”宁尘轻声言,却未调转方向,紧跟的人也未再言语。
自此几日,两骑并行,没有闲言,只是始终相伴。宁尘仗剑天涯,玉溪冷傲孤高,一路上四处留下武阳武宁尘的名号。
十月初五,长安城楼外,宁尘与云玉溪并辔而立,“你是在引蛇出洞?”
“我只是在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到底是不是来自长安”,说完宁尘调转马头,轻喝一声“驾…”背驰而去。
后马之人追上言“我不会杀人”
“我要亲自动手”宁尘的话语在空中飘散。
十月十五,宁尘与玉溪到达潼关,潼关作为西京与神都之间最重要的关隘,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百二重关等说法。其关内人流拥堵,繁茂活跃,通关的商队车马如洪流般往来活络。花了半日才过关,宁尘与玉溪继续往东,至日暮到了一个镇甸,名曰三江镇。
夜宿三江镇,三江驿人流拥堵,宁尘与玉溪要了两间房间便回房歇息了,不多时伙计将饭食送到房内,二人始终未没出来。至深更时分,宁尘突然疼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玉溪,此刻没有点灯,但隐约能够瞧见暗夜里的玉溪正揪着自己的耳朵,嘴也被她的另一只手捂住了。
宁尘示意,她松开了手,然后两人趁夜起行,往东继续前行,宁尘没有问为什么要如此,因为他清楚玉溪这么做定有道理。天明后两人加快了速度,又赶了半日的路,至一条河滩旁休息时玉溪道“那些人和上一次的不同”
其实宁尘昨夜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因为自和玉溪同行他便渐渐放下了警觉,而今看来危险才刚刚到来,宁尘想着神经不觉间慢慢绷紧了。
“有什么不同?”
云玉溪没有回答宁尘的话,只是摇摇头。
“你杀人了?”
云玉溪依旧摇摇头,依旧不语。
愣了半晌,宁尘道“走吧,前面咱们绕开官道,不然官军追来就麻烦了…”
二人再行一晌,已避开官道,行至一个道旁酒肆。两人下马稍作歇息,两间茅屋,四五高脚桌椅,一个酒幡也破败灰暗了,有三两歇脚的行人,宁尘坐在内侧,玉溪靠大道而坐,叫了吃食,一壶酒。不多时一个灰衣老汉自屋中端来几碟小菜,酒刚刚放下,就听得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三四十人的马队呼啸而过,马蹄踏得路上浅凹的湿泥飞溅,云玉溪躲闪慢了裙角尽是泥渍,杯盘中皆是。“没长眼啊,赶着去投胎啊,给我回来,你马六爷爷,让你也吃吃泥”,靠在最外侧的一个着青黑色衫子的男子站在道上大骂道。
已经走远了,他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他的衣衫尽是泥渍,脸上发髻上也是泥点,看起来确实是气人。酒肆的老掌柜立刻跑过来给几人连声赔罪,宁尘走出来,瞧瞧云玉溪那一尘不染的白裙上的泥渍笑道“我还以仙鹤是永远飞在天上的,原来也免不了落地粘泥”
一个眼神宁尘闭上了嘴,老掌柜过来给宁尘二人道歉,宁尘摆摆手问“那些是何人?怎么这般嚣张?”
“大驾有所不知,咱这片都是皇家的采邑之地,切莫招惹他们,他们可是神都大官人”老掌柜便忙着为宁尘的行礼擦拭泥渍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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