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居然乖乖去护国寺了，实在出乎柳子琪的意料之外。
还以为她会反抗，会跟皇帝哭诉，自认清白，如今就像是默认了一样，不像是长公主之前的作风。
柳子琪有些担心长公主会不会在护国寺做什么，派人过去打听，却得知长公主还真的每天为国祈祷一个时辰，穿着灰扑扑的道服，每天素面朝天，仿佛就此放弃了之前的所有。
皇帝比她还警惕，隔三差五会派人进去护国寺，就怕长公主有后招。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长公主比谁都要安分。
剔除掉这个麻烦，柳子琪稍微松口气，开始关注起边城的战况。
八百里加急频频送来，京城的气氛也跟着渐渐紧张。
柳子琪偶尔进宫，皇帝的脸色都很不好，对着辅政大臣都大发雷霆。
她很清楚这是药丸的弊端，会让人脾气越来越暴躁，根本就压制不住。
辅政大臣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看见柳子琪的面色也不怎么好。
被她看见自己给皇帝臭骂一通，一张张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以前柳子琪监国的时候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却不至于破口大骂，怎么都比皇帝的态度要好。
辅政大臣想着皇帝要是一直如此，还不如换回柳子琪来，起码脸面能稍微保住一些。
而且皇帝的情况让人心惊肉跳，担心什么时候就忍不住想砍人。
朝臣瑟瑟发抖，柳子琪看得痛快，却减少了进宫的次数。
皇帝这个样子还是少接近为妙，免得惹来一身麻烦。
边城的消息越来越好，挡住了几次离国大军攻城，甚至把人赶到十里之外。
一鼓作气，或许能把离国打个落花流水，短时间内再不敢骚扰边城。
柳子琪止不住高兴，夜里还让杜姑娘送来一壶桂花酒，可惜第二天酒还没醒，就收到卫时瑜秘密送来的字条。
她看了一眼，什么宿醉都吓得清醒过来。
杜姑娘奇怪：“边城出什么事了，打赢了吗？”
柳子琪收好纸条扔进火盆里道：“打赢了，准备班师回朝了……”
既然大胜了，怎么她的脸色这样差？
杜姑娘犹豫着问：“殿下，难道是卫公子……”
“不，不是，他很好，会随军回来。”柳子琪沉默半天后，请白亦瑾登门来。
白亦瑾还奇怪：“这时候请在下上门，并不是好时机，皇上还等着在下的好消息。”
柳子琪摆摆手：“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白公子，皇上那边不必担心，他如今身子骨很好，精神头也不错，暂时还不需要药丸，只说白公子有事回来就好。”
“什么事这么紧要？”
她迟疑片刻才坦言：“霍二哥在边城被刺客偷袭，没能撑过去。卫公子未免军心动摇，一直隐瞒消息，但是要班师回朝了，消息肯定瞒不住。”
白亦瑾豁然起身，一直淡定的神色难得崩裂：“死了，这不可能！”
他想到出战前霍炎璧大大咧咧的样子，自认武功是三人之中最好的，去边城必然能平安回来。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人就死了？
“区区刺客，怎能奈何得了二弟！”
柳子琪抿着唇解释了刺客是半大小子假扮的，别说霍炎璧，连她都没能防得住。
白亦瑾颓然坐下：“三弟为何不发信过来，让在下赶去边城，指不定能救下二弟。”
三兄弟姓氏不同，表面看起来关系不算融洽，却是担心太融洽反倒引来长公主的不满。
其实白亦瑾早就当两人是亲弟弟差不多了，收到噩耗一时没能接受得了。
柳子琪摇头没说什么，白亦瑾很快也明白自己是苛责卫时瑜了。
如果能救，卫时瑜第一时间就会请他过去。
恐怕霍炎璧被刺中要害，根本救不了，白亦瑾赶过去也是徒增伤感。
卫时瑜手边有白亦瑾送的最上等的金疮药，这药没能起效，就算白亦瑾赶过去也是一样的结局。
白亦瑾一手挡住双眼似是红了眼圈，很快恢复如初抬头道：“三弟胆大妄为，隐瞒了大将身死的事，回朝后肯定会被朝臣攻歼，我们得准备起来。”
一个霍炎璧已经死了，无法救回来，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卫时瑜也深陷牢狱之灾。
柳子琪却道：“卫公子暂代霍二哥为将，把离国打得落花流水是大功劳，皇帝未免士兵寒心肯定不会处死卫公子，他倒不如顺势后退，免得功高过主。”
她一路送军饷和吃的过去，士兵和百姓都对自己赞不绝口，名声极好，还传到京城来。
皇帝对柳子琪的夸赞是真心实意，那是因为她的身份再高也不过是公主，对皇帝没什么影响。
但是卫时瑜就不一样了，他领着军，得了军心，从而得到民心，皇帝对此只会满心忌惮。
与其担心皇帝的刀什么时候落下，还不如卫时瑜退到安全的位置，以退为进。
白亦瑾深深地看着柳子琪：“殿下想得周到，三弟教导得好，在下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也有另外的想法：“药丸不可能一直不找来，皇上的状态开始不对劲，他渐渐会起疑心，对殿下会不利的。”
药丸是白亦瑾亲自做的，药方是了然于心，没那么早送出手，就为了让皇帝不起疑，如今正是恰当的时候。
早一点皇帝可能不以为然，晚一点皇帝很可能会对白亦瑾和柳子琪都起了杀心。
这会儿柳子琪出手，献上神药，皇帝心里感激，自然会愿意放卫时瑜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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