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琪忙不迭冲上马车,茱萸提着一个木盒,里面是胭脂水粉,她们根本来不及,只能在车上弄好。
传话的宫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拘小节的姑娘,简直目瞪口呆。
好在等马车停在宫门前,柳子琪终于打扮停当,半路扯下敷着的冷毛巾抹了点脂粉,娉娉婷婷扶着茱萸的小手下车,又是一派举止大方得体。
她还以为能见着卫时瑜,却被直接带去见了长公主。
屋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斟茶的小宫女。
见柳子琪进来,宫女行礼后退下。
长公主示意她坐下,开门见山道:“皇上病着,就让月梅和月姮两姊妹过去给他说说话解闷。”
柳子琪听得一愣,倒没想到两人没出宫,原来是长公主有意留下在宫里陪着皇上的。
只是长公主放下茶杯后又道:“晚上值夜的时候月梅却冒犯了皇上,叫他十分不悦。”
虽说是冒犯,柳子琪能想象到月梅究竟做了什么,不外乎是趁夜想爬上龙床。
她咽了咽唾沫,有点不知道该不该问月梅的下场。
长公主也没说,显然不值一提:“如今只有月姮一个倒也单薄了一点,我打算让你们四个姑娘轮流来陪着皇上,瞧瞧谁能入了皇上的眼缘。晚上也不必值夜,宫门锁上之前回去便是了。”
她显然是不敢再让这些小姑娘晚上留在宫里,谁知道哪个会跟月梅那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丢的却是自己这个长公主的脸面。
今天显然是月姮和柳子琪,明天是宁菡玉和文若茹。
这安排实在妙得很,前者两人非亲非故却相貌极为相似,说月姮和月梅是一对姊妹,更不如说她们才可能是。
宁菡玉和文若茹就更不用说,她们见面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想来长公主最愿意的就是这样,两边互相制衡,才能尽在掌握之中。
柳子琪直接被宫女领着去之前皇上的寝宫,皇帝的面色比先前还要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被月梅气着的。
看见她,皇帝不由一怔:“皇姐说你们长得相似,分开看不觉得,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明明昨晚那个不要脸的小丫头才是月姮的双胞胎妹妹,怎的跟这个柳子琪长得更像一点?
皇帝也懒得探究,想着两人或许有点血缘关系。
只是熟悉的一张脸已经够他惊讶的,这会儿同时出现两张,叫皇上也不由多看了两眼。
月姮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刚才应该给皇上念书解闷。翻了小半册子,应该念了不短的时辰。
皇帝让她先歇一歇,随口问了柳子琪一句:“在家里可念过书,学过字了?”
“不曾,”她耿直的回答,也没抱怨舅舅和舅母的苛刻:“爹娘去世得早,家里贫寒。”
寥寥几句,却是道不尽的心酸。
就连月姮都看了过来,以为柳子琪会趁机提起自己悲惨的身世。
比如被舅舅收养后漠不关心,被舅母逼着干活,累得面黄肌瘦,最后还险些被卖给土地主,差点被打死之类的。
谁知道柳子琪点到即止,话锋一转就提起一些乡间的趣事。
比如她曾经过有兔子被吓得乱窜,一不留神就一头撞到大树上,被自己捡到了,美美吃了一顿。
比如邻家养的鸡鸭隔几天就不见一只,以为是吵过架的对家做的。没多久对家也开始丢家禽,又以为是邻家做的,打了好几架,最后才发现是一只黄鼠狼下山来偷吃。
柳子琪的语气轻快,先抑后扬把故事说得栩栩如生,仿佛叫人身临其境。
皇帝听得有趣,最后忍不住笑了笑:“这黄鼠狼倒是聪明,知道不能只吃一家容易被发现,就一连祸害两家。恰好这两家不和,反倒便宜了它。”
当然最有意思的是柳子琪,她丝毫不忌讳自己的出身。
乡里的日子想必不会太好,可能饥一顿饱一顿的,但是在柳子琪的口中仿佛置身在漂亮的山林里,河水清澈,大热天能下去抓鱼,河边上烤一烤就是一顿美味。
冬日里河水结冰,凿个洞就有鱼儿主动跳出来,还不用辛苦挑水,渴的时候去屋檐下的水缸里凿上两块冰,扔锅里热一热就能喝了。
皇帝忍不住问出口,柳子琪大大方方答道:“民女的出身就算遮遮掩掩的,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何必费这个劲?而且出身从来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反倒因为以前过得苦,民女才更珍惜如今的好日子。”
听了这话,皇帝没说什么,有宫女来提醒他喝药,月姮和柳子琪便趁势退下不打扰皇上歇息。
在路上月姮忍不住道:“柳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就不怕贫穷出身,叫皇上印象里除了寒酸就没别的了?”
柳子琪把乡里的日子形容得再有趣,都不能遮掩住她吃不饱才会大冬天跑去河边凿洞抓鱼,吃是吃了,也可能冻出一身毛病来。
闻言,她只是笑笑,没理会月姮的质疑。
在贵人眼里,那些艰难的日子不就有趣吗?
这是贵人们从来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日子,没身在其中,才会觉得有趣。
若是平常事,贵人们见得多了,自然不感兴趣。
柳子琪自认没装可怜,也没满腹埋怨,在艰难中苦中作乐而已。
别说皇上,就连月姮看来也是体会不到的,反而觉得自己是过犹不及。
皇帝睡得沉,眼看宫门要落锁,柳子琪和月姮只好先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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