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风景,很是秀雅。
微风拂过,盛开在枝头的玉兰花簌簌飘动,在阳光下漾出洌滟的光泽。
身着蓝家弟子服的少年端立在走廊下,面容如雕如磨,俊极雅极。面色一派沉静,已进入冥想状态。
不久,一阵轻巧的足音传来,少年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沉静地看向足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月牙白的衣角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声音带着点笑意:“蓝公子。”
蓝忘机颔首:“陌公子。”
陌离刚刚上完早课,出来闲逛,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端立的蓝忘机,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他就过来“叨扰叨扰”。
陌离认认真真地观看他端立,问:“蓝公子,一般要端立多少时候?”
蓝忘机道:“单手一个时辰。”
陌离:“嗯,那的确是很长时间了。”
说罢,很不矜持地从他旁边坐下,蓝忘机无波无澜地扫了他一眼:“不端。”
陌离默默地把坐姿变成了端坐,有点好奇地问他:“蓝公子,恕我多言,那日魏师兄究竟做了什么?”
这个“那日”当真是不是什么很愉快的记忆了,陌离指的是蓝忘机为什么不来一起听课了,想想也知道肯定是魏无羡干了什么好事,不过他是真的挺好奇,魏无羡到底干了什么。
蓝忘机沉默了一瞬:“无事。”
“嗯,”陌离嗯了一声,表示他真的很相信魏无羡真的什么都没干,又问,“蓝公子,你这只手立了多少时候了?”
“一个时辰。”蓝忘机说罢,无声无息地换了一只手,继续一丝不苟地端立。
陌离还想再说什么,忽地一阵草叶摩擦的声音,陌离看向声音的来源之所,一看,眼里漫上笑意,惊奇道:“白兔?”
蓝忘机神色明明是平静的,可是总让人感觉仿佛凝固了一下。
奶白奶白的兔子耸动着粉色的鼻子,肥滚肥滚,睁着一双无辜的红眼睛看着陌离。
陌离心中好奇,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兔子的耳朵:“云深不知处有人养兔?”
蓝启仁居然没摁死他?
静默了一瞬,蓝忘机道:“有。”
陌离更惊奇了,而且莫名感觉这个“谁养的”的问题似乎不用问了,但还是忍不住问:“谁养的?”
蓝忘机沉默了。
陌离自顾自道:“泽芜君?倒是挺像的,只是他最近有养兔子么?”
终于,蓝忘机打断了他的话:“我。”
陌离眨了眨眼睛,确认刚刚自己没听错,指了指那只兔子,又指了指蓝忘机:“是……蓝公子你……养的?”
蓝忘机默默颔首。
陌离顿了顿:“魏师兄……送的?”
蓝忘机神色不置可否。
陌离嘴角似乎抽了抽,忽然又是一阵草叶摩擦的声音,一个圆滚滚的兔子又出现了。
这只兔子同上一只不同,格外安静,只是在蓝忘机的身旁找了个好地方,躺下晒太阳了。上一只出现的看见同伴也来了,连滚带爬地从陌离手底下爬出来,扑向那只白兔,同同伴嬉闹在了一起。
陌离:“……”
不是……总觉得哪里很……很像……
陌离看了蓝忘机一眼,后者神色平静,正气凛然地同他对视。
“蓝公子,你喜欢白兔?”
突兀地,从他嘴里蹦出来这个问题。
蓝忘机又沉默了。他沉默着换了一只手。
陌离连忙出声提醒:“咳,那个蓝公子,一个时辰未到。”
蓝忘机又默默地把手换了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尴尬的气息。
陌离故作自然:“其实白兔也挺可爱的,又小又白,又乖巧。这两只还挺像……”话及至此,他像是突然哑巴了一样,沉默了一下,又生硬地换了话题,“蓝公子可曾吃过莲蓬?”
蓝忘机道:“吃过。”
陌离强调了一下:“不是剥好的,是带茎的,刚从莲湖里摘来的。”
蓝忘机道:“未曾,听人说过。”
陌离笑了:“定是魏师兄同你说的罢。”
“……”蓝忘机又沉默了。
陌离自顾自道:“魏师兄是不是还同你说过,西瓜皮炒着吃更好吃?”
蓝忘机点了点头,陌离笑容更大了:“那便是肯定说过了,蓝公子,你若是想吃还未到时候,现在还不是食用莲蓬的最佳季节,过几月再吃是最好。”
蓝忘机不置可否,表示接受了他的建议。却见陌离不知从哪掏出一根胡萝卜,逗着兔子吃。
蓝忘机:“……”
那只好动的兔子被逗得一蹦一蹦,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胡萝卜,却怎么吃也吃不到,心痒难耐,蹦的更高。陌离笑容满面,偏生就是不给它吃,忽地白影一掠,手中一空,却是那只好静的兔子出其不意地偷袭,叼走了胡萝卜,慢条斯理地趴下来,同那只好动的一起分享。
陌离:“……”
这一幕,真的太有爱。他隐隐感觉眼睛疼。
索性胡萝卜被夺走,他问蓝忘机道:“蓝公子,这两只白兔可有名字?”
蓝忘机摇了摇头,不作回答,也不知是在说没有还是再说不必再提。陌离也不在意,像是变戏法一样,神奇地又掏出来一根青菜,乐此不疲地继续去逗兔子。
蓝忘机:“……”
他终是忍不住,问:“从何而来?”
“嗯?”陌离抬头看向蓝忘机,声音泄出一点笑意,“既是有人养兔,自然也有人种菜了,蓝公子大可不必在意细节。”
不,蓝忘机想说,你是从哪掏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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