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谨慎地维持着那面无形的盾牌,踮起脚尖绕过打斗最激烈的地带,找到支撑房梁的柱子,躲在那根粗大的圆木后面用刀刃割开手腕的皮肉。
血液从伤口涌出的瞬间我几乎停止呼吸,耳中同时传来圆木被撞击与木料断裂的声音。
巨大的力道同样撞在盾的另一面,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又撞到墙上,失去支撑的屋顶轰然坍塌,视野顿时陷入黑暗。
两分钟后,我咳嗽着从废墟里爬出来,皱着眉头忍耐开始发作的头痛,动手挑出头发里夹杂的木屑。
再一次赞美我的能力,一天内两次被至少一吨重的东西从脑袋顶上砸下来,而我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受到什么严重伤害。
除了我的腰。
它一定是要折断了。
我像个常年经受关节炎折磨、又不幸遭遇雨季的老婆婆那样弯着腰用双脚挪动,连走过两百米到达不远处的树林都变成奢望。
一个高大的影子挡住了我的路。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印第安裔男人,他舔着嘴唇,鲜红色眼睛贪婪地扫视我的手腕。
我没料到还有漏网之鱼,如今的情况也不容许我逃跑。好在贾斯帕进行针对新生儿的训练时我都在场,即使我没有办法像吸血鬼或者狼人那样正面迎击,但身为人类,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我动作微小地调整重心,右手拿着刀背在身后,准备好给对方留下一份和世界的饯别礼。
毫无预兆地,一只苍白、优美的手掌从那男人的胸口穿出,又轻飘飘地沿着来路抽了回去,在心脏位置留下一个不规则的空洞。
未成形的尖叫卡在我的喉咙里,我眼睁睁看着那个被击碎心脏的吸血鬼直挺挺向后倒下,四肢僵硬地躺在地上抽搐。他死死盯着我,喉咙里仍旧不断发出**的吼声,伤口边缘的皮肉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向正中的空洞中聚拢。
一个女人站在他身后。
那女人穿着牛仔裤和登山衣,像野人一样打着赤脚,但她有一头罕见的橘红色长发,眼睛像两颗红宝石,浑身上下散发出拒人千里的冷漠与傲慢。
在她左手边站着一个更高大的、浑身上下裹在大衣里的男人——我认出那个家伙正是刚才偷袭伊琳娜的吸血鬼,相比只凭本能活动的新生儿,这两个人显然是更加富有经验的猎手,我不可能用对新生儿相同的方式从他们手中逃脱。
此时被木料掩埋的吸血鬼也陆续从废墟中爬出来,让我的处境雪上加霜。
就在这个时刻,那个神秘的女吸血鬼终于动了,她越过地上的吸血鬼,一只脚踩住后者的喉咙,脚下发出令人反胃的碎裂声。新生儿们顺从地退开,在我们周围留下一个圆形的空间。
我想自己能猜到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维多利亚?”
对方在距我不过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鲜红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我,眼里闪过怨恨的光芒。
她不像新生儿那样容易被影响,留给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一个没有共同经历患难而是独自逃跑的胆小鬼,现在有什么资格回来复仇呢?”
“闭嘴!”
女人美丽的脸孔顿时被纯粹的憎恨扭曲,身影迅速闪现在我面前,伸手抓向我的喉咙。我忍耐着逐渐增强的头痛,在感受到盾上传来压力的瞬间,骤然将手中的刀刺向对方胸口。
吸血鬼在最后关头闪开,刀尖堪堪划破她的手臂。
她用未受伤的那只手反拧我的右腕,力量巨大到让我的手指顿时失去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刀在空中划过一条明亮的银色弧线,从悬崖边缘掉落下去。
我被维多利亚抓住脖子拎起,后背重重撞上木屋的残骸,哪怕隔着一层缓冲带,也痛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真不愧是一家人,打招呼的方式都是把初次见面的人拎起来往墙上撞。
我强行咽下已经滚落到舌尖的痛呼,目光凶狠地瞪回去,双手抓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驱使自己的力量进行攻击。
说老实话,我对自己能力施加在吸血鬼身上的效果多少有些信心,甚至能听到手掌下皮肉被烧灼的滋滋声,然而那个女吸血鬼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更加用力地收拢手指。
这么死掉可实在太逊了。
我挣扎着将盾从自己的皮肤上再撑开一些,留出些许说话的空隙:“你……咳……不想知道……詹姆斯的事吗……”
按在我喉咙上的手指松开了一些,我被涌入肺部的空气呛得不断咳嗽,视野里都是仿佛电视信号接收不良般的雪花点,过了好半晌才从大脑缺氧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托你的福……咳……他死的很痛苦。”
空气穿过气管带起烧灼的疼痛,我一边断断续续地咳着,一边生出一股扭曲的愉悦。
既然她不放过我,那么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别太得意了。”维多利亚嘶声说,眼珠像两团燃烧的火,“卡伦家的那群吸血鬼保护不了你,詹姆遭受的、我所遭受的一切,都会千百倍的还给你们!”
“或许你弄错了一件事,”我哑着嗓子说,恶意地微笑起来,“詹姆斯是被我杀死的,用割伤你的那把刀刺穿他的心脏,然后推进了火场里。大概因为他是吸血鬼的缘故,在火中痛苦地挣扎了很久才死去。而当他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他的伴侣却逃跑了……你觉得詹姆斯临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