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家在外地的队员，俱乐部小年夜的前一天就放假了。
黄少天家里人口不多，除了和他们同住的祖母，他父亲还有一个哥哥，黄少天管叫伯伯。伯伯一家在五年前定居澳大利亚，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黄少天的堂姐还在国内，过年会来他家一起吃饭。
这样加起来就五个人而已，准备起来也不太繁琐，就不需要黄少天去帮什么忙了。
所以小年夜那天要出门，父母没有多问。
先开车去商场买了些手信礼物，半路上又嘀嘀咕咕地说要不要再去买点鲜花富贵竹橘树什么的,卢芯童制止他。
“黄少，不用那么麻烦。”
“嗯？”
“我说，不用这么麻烦的。”她淡淡地说。
“哦，好吧。你说够了就够了。”黄少天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愉悦笑脸。“童童，我突然有点紧张。”
卢芯童微讶地瞅他。
黄少天对着车上的后视镜一脸认真地又理衣领又拨头发。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紧张了。哎，我这个头发挺好的吧，帅不帅帅不帅？”
换作以前，卢芯童一定被他逗笑，掩嘴笑着夸他帅，可今天仅是眉眼沉静地睇了他片刻，说了两个字：“挺好。”
黄少天以为她回家心情复杂，没去多想。
开门下车，他拎着大大小小的手信，嘴里又自言自语地轻声嗫喏了一句：“怎么有种要去拜见岳父岳母的感觉……”
卢芯童家还是旧小区，楼里没有电梯，他一路爬上六楼。有点喘，在门口清了清喉咙，按下门铃。
来开门的是卢瀚文，招呼的声音嘹亮：“黄少，你来啦！”
“嗨，小卢新年好啊！”
卢父卢母闻声从里面出来，他们还认得黄少天是卢芯童出事那天送卢瀚文来医院的小伙子，非常热情地把他迎进门。
黄少天把礼物送上，一堆恭喜发财、新年大吉大利的吉利话张嘴就来，十分的……开朗活泼。
说起来，黄少天从小还是挺讨长辈喜欢的，人长的干净神气又不认生，小时候大人们最喜欢活络的男孩子了。可随着年龄大了以后，也渐渐有如冯主席之流明显对他存在点个人偏见。不过黄少天根本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的继续做着他的话唠。
而且，卢芯童的父母好像还挺喜欢他这种性格的？这样就可以了。
黄少天心里盘算着，和卢父卢母聊天依旧麻溜的很，已经很从容地聊了好几轮。见两人都还围着围裙，便又找到新话题：“叔叔阿姨刚才在厨房忙啊？”
“是啊，准备晚饭……啊，对了，少天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呐！”在黄少天的极力要求下，卢母称呼他的名字。
“那多不好意思，太麻烦叔叔阿姨了。”
“不麻烦，平时瀚文那么受你照顾，还有上次在医院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过你呢！”
“没有没有，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既然叔叔阿姨这么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又聊了一会儿，卢父卢母继续去准备晚饭。
“黄少！我们来打竞技场吧！”卢瀚文兴高采烈地提议。
“啊？哦……随便吧。”黄少天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追着卢芯童的身影来到厨房门口，她专注地凝望着父母忙碌的身影。
卢瀚文跑去搬笔记本，黄少天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卢芯童身边。
她一手贴在玻璃上，那上面没有她的倒影。
黄少天倏地有点心慌，他想到当初在海洋馆，卢芯童对着没有自己倒影的玻璃长廊流泪的画面。
带她回家，原意是希望她和家人团聚能开心，可是今天到刚才为止，她一点都没笑过，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一旁，沉默而专注地望着家人们的笑脸。
“童童……”他在底下用手指偷偷戳了戳她的手心，很小声地问：“带你回来不开心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卢芯童的身体微颤了一下。
“没有。你带我回来，我很高兴。”她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那就好，刚才看你的样子还真让我担心呢！”
“黄少黄少，快来我们打两局！”卢瀚文捧着两台笔记本到客厅吆喝。
黄少天无语地叉腰望天：“大过年的还要找虐，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算了，让哥来教教你做人吧！”
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黄少天告辞。
回到家，卢芯童说累了想睡，他就要去问老妈再要床被子。
“不用了黄少。”卢芯童拦住他，指指他脖子上的吊坠：“我去这里睡。”
“诶，为什么……？”话因未完，她就不见了。“童童？喂，童童！干嘛要去里面睡？多不舒服啊，出来出来出来……童童？”
半天没有反应，黄少天没辙地重重叹了口气。外头母上大人召唤他，“干嘛？”他应了声出去。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旁边空落落的，他瞪着天花板睡不着。摸上胸前的坠子，他对着空气喊了声：“童童？”
……不可能有回应。
黄少天侧翻过身，想道：果然还是很不对劲……
* * *
后面几天黄少天越发确定卢芯童的不对劲。
以前她性子文静可还是开朗的，也爱跟他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说话。但这几天，她却静得沉郁。好几次，黄少天瞅见她失神地盯住自己的手发呆，察觉他的目光后又故作镇定地别开眼。跟他说话也很勉强，有时候甚至有些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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