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庭,若不是我强逼着他调转马头回来,他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性命垂危……”慕容襄顿住脚步,却并不回头,轻叹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霁云哥哥,就此别过吧!”
霁云哥哥?
这一声久违的称呼,却是让他失了言语,愣在当场。
想当年,在镜花水月大门外,少年的他,立在马车上,伸长了脖子,痴痴望着路边不住挥舞着双手的小小孩童,那明朗的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稚嫩的嗓音清清脆脆响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约十年,后会有期……”
往事,历历在目;此时,却是心如刀割。
“子非,你告诉我,你心里,有喜欢过我吗?有过吗?”情难自控,抛开了帝王的尊严,抛开了身份的束缚,朝着那个纤细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凄厉大叫:“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过吗?
脚步停住,不经意间,昔日送别一幕在脑中闪现,那个时候,自己心底何尝不是惆怅满腹,留恋难言?
送君别去花如雪,赠我相思梦亦芳。
如果对他全无情意,她又怎么会因为这可能存在的危险,不顾一切赶回来?
慕容襄挺直身子,缓缓转过身来,眼露晶莹,微微叹气道:“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霁云哥哥……”眼角,有一滴泪落了下来,夜风吹来,散在了风里,消逝不见。
永远,是霁云哥哥……
轩辕霁云仰起头,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唇边,是一抹悲怆的笑意:“真希望,再回到当年初见之时,那个时候,我真该顺从自己的心意,将你绑上马车,塞进行囊,一齐带回京城来……”不敢再看那回眸的女子,那个在心中纠缠了那么多年的人影,闭上眼,攥紧了拳头,厉声道:“趁我还没有改变心意,走!快走……”
慕容襄心中一紧,不敢再往身后望一眼,一路飞奔而去。
出了殿门,莫若尘更是一手抱着风御庭,一手携了她,展开轻功,发力狂奔。
终于,到了马车面前。
“公子,快上车……”张口喊出,将风御庭放上马车,下一个动作,竟是一个踉跄,扑倒在车架上。
“若尘!”赶紧扶起他来,借着宫门处灯笼发出的光亮,这才发现,他亦是面无血色:“若尘,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没事,公子快上车!快!”撑起身子,毫不温柔地,将她推上车去,接着便是扯起缰绳,一拍马臀,驾车而去。
“若尘,回府去!”坐到车上,看着车厢上昏迷不醒的人影,再望向车前强自支撑的男子,慌乱的内心,渐渐冷静下来。
此时城门紧闭,如此亡命形象,根本无法出城,唯一之计,却是找个地方休养生息,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大概没人会想到,这个时候,他们还会大摇大摆回府吧?
马车飞驰,一个转弯之后,终于拐进那熟悉的街巷,在府邸门口停了下来。
大门虚掩着,悄无声息。
慕容襄一步踏进,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拉住:“公子,等下……”
里面,似有人声,吐纳间,内力深幽绵长,那是,那是……
“有人埋伏在里面么?”慕容襄疑惑望他,惊魂未定。
只听得一声轻笑,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下子走出数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若尘,你跟人打架打输了吗?还受了伤?真是丢老夫的脸!”为首的老者,面容清瘦,神情孤傲,刚一打照面,就是出声训斥。
“师父!”莫若尘惊喜喊了一声,强打精神,朝前拜了下去。
几乎同时,一双手臂伸了出来,及时接住他手中重伤昏迷的男子,略一注视,摇头道:“真是胡闹,这个风小子,老夫早就告诫过他,眼疾刚好,不宜与人动武,这下可好,流这么多血,子非丫头该心疼死……”
慕容襄呆呆看着面前之人,半晌没回过神来,下一瞬,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头发,有人朗声笑道:“老夫早说过,我这小徒儿,他日恢复女装,那是迷死人不偿命,不相信是吧,看看,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哪个小子想娶子非,哼,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再说!”
是在做梦吗?
他们应该是远在云山啊,怎么都来了?
睁大了眼,目光一一掠过眼前的众人,此时此刻,浑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三绝都来了,御庭,有救了……
这一场梦,实在漫长。
饶是两月之后,身处那云雾缭绕的山巅小屋之中,望着窗外的茫茫云海,仍是有丝怔忡与不信。
万分危急之时,忽然,绝处逢生,人生的际遇,真是不能只用奇妙二字就说得清楚的!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摇了摇头,噙着一丝浅笑,目光落在那床榻之上俯卧沉睡的男子身上。
其实并不是奇迹。
她的夫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所以在云山医治眼睛之时,就以她的名义,邀请几位长辈下山,前往京城相助。
大家本来同路而行,无奈他自己心急如焚,远远跑到前面去了,这样一来,一前一后,便有了十余日的差程……
正想得入神,床榻上一声慵懒轻呼:“襄儿……”
“醒了么?不多睡会?”含笑过去,将那一头长发轻轻拢开,再掀起他身上那一层薄被,手指过去,抚上那温暖的背脊:“吕伯伯说了,你醒了就该搽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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