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听到跑上楼梯的脚步声而清醒过来时,门已经咣当一声被撞开了。我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想确认发生了什么事。
“好歹敲个门吧,如果我在换衣服可怎么办。”
走进屋来的是丽泽·利普顿。
“需要被敲一敲的只有艾尔你的脑袋,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刚才通过电话跟‘中央楼层’联系过了。”
披着深绿色外套的少女大大咧咧地走进我投宿的房间,交叉双臂靠在窗边说:“蛇出现了。”
出现的地点是“中央楼层”的Arknoah特别灾害对策本部。说不定现在也还潜伏在那附近,但已经没有余力去搜索它了。“中央楼层”目前的状况,已经通过广播通知了所有Arknoah的居民。蛇到底是趁着骚乱混入Arknoah特别灾害对策本部的,还是仅仅是时间上的巧合而已呢?
从旅馆二层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满是煤灰的街景。火车在其中交错往来,煤炭燃烧的烟雾覆盖了整座城市。铁轨铺设在一座座公寓楼间狭窄的道路上,人人都乘坐火车移动,简直将其当成私家车一般使用。丽泽·利普顿拥有的那列金尖号,就停在旅馆窗户的正下方。
这座叫作“超级中转站”的城市,位于一个数千平方米的巨型四方电梯轿厢中。用于升降的机关不时就会从遥远的天空上方传来“咣当咣当”的低沉轰鸣。
一夜没有合眼,就这样到了早上。中午之前,丽泽跟商人模样的人见面进行了会谈。签约之后,她正式买下了一节二手的客用车厢。过不了多久那节车厢就会被运到旅馆前面来,然后跟金尖号的煤水车连接在一起,以便我们能尽早出发。
城镇的东、西、南、北方各有一个出入口,我们的目标出入口在北侧。在“超级中转站”的路面上闲逛的野猫、野狗对于来来往往的火车已经司空见惯,只在火车眼看就要轧到自己时才将将躲开。没过多久,就已经可以从高层公寓楼的间隙望见北侧耸立的巨大墙壁了。
接近正午的时候,警笛声响了起来。被烟雾遮盖的天空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一段时间之后上升速度渐渐归零,在完全停止的瞬间,地面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冲击感。开在墙壁上的“超级中转站”出入口是一条很长的隧道。火车司机发动了金尖号,我们就此告别“超级中转站”的城市街景。
沿铁路北上,朝着叫作“运河车站”的房间进发。之后还要乘船在运河上航行,无论如何,这似乎是到达“中央楼层”的最短途径。
在到达“运河车站”之前,我们还通过了几个房间,每一间的景色都令人感觉有些许异样。人们都是一脸疲惫地走在路边,有带着孩子的家长,有老人乘坐着货物马车,还有西装上面沾满了污泥、两手空空的男子。他们应该都是从“中央楼层”怪物引发的灾害中逃出来的人吧。道路与铁轨交会的地方,鸣响的汽笛打断了他们的步伐,金尖号先开了过去。我和丽泽从客车车厢的窗口向下望着他们,他们疲惫的眼睛也一直盯着我们的脸。
龙飞到“中央楼层”已经整整一天,飞在空中的怪物就这样赖在大都市中不走了。逃出来的人们都分散躲去了附近的房间,大家能做的也只有期待龙会飞去其他什么地方。分布在周边地区的农家给难民们提供了食物与床铺。
田园小镇的车站到了,人们聚集在站前广场上。深绿军团成员架起炉灶为大家提供饭菜,摊位前排起了长龙。到处可见人们围坐在帐篷周围,或者披着毯子聚在燃着篝火的铁桶旁边。有个很小的孩子在哭,不知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丽泽用手肘撑在窗边,这些景象全部映入她天蓝色的虹膜与瞳孔。金尖号继续前进,车窗外各种各样的光景也渐渐被抛在了后方。
日暮西陲之前,我们到达了“运河车站”房间。林立的砖砌建筑之间,有许多小船沿着纵横交错的水路行驶,让我不由得想起以前看过的意大利小城威尼斯的照片。
为了避开水路,铁道铺在小镇头顶的高架桥上。就好像云霄飞车刚出发的那一段,铁轨一直向上倾斜,随着火车行驶,视野变得越来越宽阔。等到达了与住户的房檐齐平的位置,铁轨才变回水平方向,火车开始在半空中运行。鸟群鸣叫着从车窗外飞过,丽泽打开窗户,吹进来的风掀起了她的长发。火车在小镇上画着平缓的弧线,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都飘起了烟柱,大概在做饭吧。金尖号就在这些烟柱中穿行。
水乡一侧是辽阔的河岸,再往外则是宽阔的运河,一座岛屿浮在其中。铁道开始向下倾斜降低高度,岛的中心有一座车站,我们一边减速一边滑进了站台。等到车完全停好,丽泽伸了个懒腰。
“先去填饱肚子吧!”
我们走下火车,前面车头上的康亚姆·康尼姆和两名司机也走了出来。狗头拍打着毛发间的煤灰,抬头望着火车。
“至此就要暂时分别了,金尖号。”
按照预先的安排,火车将被保管在岛上的仓库中,两名火车司机也会一同留下。我和他们紧紧地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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