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自首了。
钟定远的尸体被发现了，Mariana的事情也被披露在公众的视野里。警方调查了我很久，侯昱帮我伪造了一个被蒙骗的受害者形象，我辞去了工作，扮演起随叫随到配合调查的无辜市民。
家里被侦查员翻了个底朝天，他们从崔泽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堆东西，他那间卧室还是和刚住进来时没什么两样。我仍旧对讯问中递来的每一件证物说不知道，这是侯昱教我的，我只要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其他的事情他会帮我搞定。
侯昱没有告诉我他和崔泽设定了什么计划，不过我也猜的七七八八了，随着越来越多的行业精英落马，岷城市局刑侦队终于建立了专案组彻查Mariana的案子。
这些都是侯昱打电话告诉我的，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岷城的高铁站，刚收起手机就看见贺晴洲朝我走过来。
“褚桦，”贺晴洲拉着行李箱站在我面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是吗？”我扯出一个笑容，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照镜子了，“我没注意呢。”
“你瘦了好多，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贺晴洲蹙起眉看着我的脸，“方沫白的事情我听说了，事已至此，你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他还没死呢。”
“他杀了那么多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想好了吗？尹华棠一个人走也不是不可以，你没必要辞了工作陪他一起离开，”我避开他的目光岔开话题，尹华棠正在取票的队伍里排着队，“贺晴洲，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没必要引火上身。”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把自己归进那个圈子了？”贺晴洲愕然，“褚桦，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你。”
“这句话我之前和你说了很多次，你总是不信，”我耸耸肩，“我有很多秘密，你都不知道。”
“你得收拾一下自己，把你的头发剪剪，”贺晴洲伸手撩开我的刘海，“你现在像极了咱们初中刚认识时候的模样。”
“知道了。”
“褚桦，”贺晴洲叫住我，“不要自暴自弃，不要陷入黑暗的泥沼里。”
“我没有自暴自弃。”
“可你现在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没说话，尹华棠拿着车票走到我们身边，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
“褚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他把身份证还给贺晴洲，我摇摇头：“我暂时走不了，警方限制我出市。”
“那等你能离开了，记得来找我们。”
“宣锦怎么样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在崔泽离开之后我都没有联系过他，尹华棠听到我的话后摇了摇头：“我也很久没和锦哥联系了，应该是潜逃了吧，现在他被通缉，估计以后再联系都很难了。”
这样也好，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就送到这里吧，马上就要检票了，”贺晴洲握起尹华棠的手，我对着他们露出一个微笑，“褚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他们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尹华棠转过头来对我喊了一句：“褚哥，谢谢你！”
我朝他挥了挥手，尹华棠站在阳光底下对我笑，我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建筑物的阴影里。
回家的时候发现屋里有人，我打开灯，宣锦端坐在沙发上。
“我还以为你早就跑路了呢，”我脱下外套走过去，宣锦的面前放着半杯水，脚边还有一只箱子，“找我有事？”
“没什么，马上离开岷城了，走之前来慰问你一下，”宣锦打扮的和之前不一样，脸上不知道贴了什么连脸型都变了，“前两天有事耽搁了，拖到现在才走。”
“哦。”
“褚桦，Mariana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他拒绝了我递来的啤酒，我打开冰箱又放了回去，“变成这样是必然的结果。”
“我知道。”
“钟定远是维系Mariana的关键。他是漠视一切的社会操纵者，我常觉得他是个精神变态，像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内心很难得到满足，”我走到沙发上坐下，宣锦侧目看向我，“只要他还活着，这个组织就不会塌，褚桦，你做了件好事。”
“嗯。”
“老方就算不在，生活也得继续过，他肯定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轻笑一声：“你前女友死之前也这样告诉你的？”
宣锦安静了一会儿叹息着回答：“她没机会告诉我。”
我靠在沙发上没说话，宣锦点起一支烟：“为了老方跟小棠我也只能活下去。”
“我做到了。”
“什么？”他茫然地望着我。
“我已经撼动了Mariana，”我转过头问他，“宣锦，你回到正常人的道路了吗？”
他抬起手抽了一口烟，突然苦笑起来：“回不去了，太迟了。”
“我们偏离轨道太久了，”宣锦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褚桦，你也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同意老方出去租房子……但也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天注定。”
我对他的想法不置可否：“人是会互相吸引的，我天生就吸引这类人。”
宣锦摇摇头：“只有同类才会相互吸引，不同道的人是合不来的。”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宣锦把烟蒂扔进纸杯里，他拎着箱子站起来与我道别：“褚桦，我得走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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