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斧头站在门口，钟定远慢条斯理地靠在手术台上。
“动手啊，愣着干什么？”他交叠起双臂，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我站着没动：“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试试？”钟定远笑了起来，“楼下那么多宾客，杀了我你可出不了这栋房子，而且……”
他走过来，凑到我面前慢慢开口：“……你没有勇气杀我。”
我的手在颤抖，但还是握紧了斧子：“我是为了崔泽才答应你的，你现在居然叫我杀了他？他可是你威胁我的资本。”
“乖，杀了他之后我再帮你物色个更好的，”钟定远低头看着我的手，“你不杀了他，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突然反水？”
“我不会的，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空口无凭，你之前不还想着跟那个小刑警里应外合吗？”他从墙上取下一只蝴蝶刀握在手里，“别废话了，快点动手吧，杀了他，或者我把你们都杀了。”
我没有接话，手里的斧子仿佛有千钧之重，冷汗慢慢从额头上流下来。钟定远把玩着蝴蝶刀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下不去手？”他握着刀走过来，“你真令我失望。”
手里的斧头被他夺走扔到一边，钟定远一拳把我揍倒在地，我撞上了铁门，忍着疼痛睁开眼就看见他举着蝴蝶刀朝崔泽走近：“既然你下不去手，那就好好看看我怎么动手的！”
——我不能失去崔泽。
——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些话，之后的事情就像是刹那间发生的一样。我从地上爬起来，拎着斧头朝钟定远的后脑狠狠砍了下去。
我不太熟悉斧头这种工具，这一下砍的有些歪了，锋利的斧刃劈开了他的脊椎，钟定远倒在地上抽搐着，我踩着他的肩膀拔出斧子，对准了后脑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击。
钟定远没有了动静，斧头插在他的脑袋上，蝴蝶刀已经被甩到了一边。我走过去解开崔泽身上的绳子，钟定远兜里的烟盒漏了出来，我伸手抽了一只烟叼在嘴里。
我的身上溅了一点血，抬手点烟的时候发现手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我靠着铁门坐下，慢慢对着满地的狼藉吐出一片烟雾。
崔泽苏醒的时候我已经在抽第二支烟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愕然地看着我和钟定远。
“……褚哥？”崔泽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这是怎么了。”
“钟定远叫我杀你，我没同意，他准备自己动手的时候被我从身后反杀了。”我抽出烟夹在指尖，说话时烟雾徐徐升腾在空气之中。
崔泽坐到我旁边，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嘴角，我这才发现钟定远那一拳把我的嘴角打出了血。他拉起我的手，用袖子轻轻擦拭上面的血迹。
“等我进去了，记得告诉尹华棠我帮他报了杀母之仇，往后清明节多给我烧点纸钱，”我举起烟又抽了一口，火星往烟蒂上蔓延，“虽然他以后也没爸了，但是这个父亲不要也罢。”
“你不会进去的，”崔泽拉起我另外一只手继续擦拭着，“有我在呢，你会没事的褚哥。”
“崔泽，我杀了人，”我把烟按灭在铁门上，“楼下那么多人，钟定远领我上楼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我跑不掉的。”
“只是看见你上楼而已，又没有看见你杀人，”崔泽站了起来，走到钟定远旁边握住了斧柄，“只要你不承认，没人能证明你杀了人。”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他抽出斧子敲开了钟定远的脑瓜，血液和脑浆溅了一身，他转过头来对我安慰地笑：“说不定，是我杀了他呢。”
离开密道之前我们联系了宣锦，他听到事情始末后第一时间告诉了我们离开别墅的方法。钟定远的尸体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他的死对于Mariana将是个巨大的冲击。
“是时候画上句号了。”我们在院墙外拿到了宣锦的车钥匙，崔泽开着车子往家赶，我坐在副驾驶，身体突然抖个不停。
“早晚会有人发现钟定远死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被仔细调查的，万一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你怎么办？担保者已经不在了，你和宣锦随时都有可能被抓进去。”
“我已经叫宣锦准备跑路了，”眼前的公路看不清远方，崔泽打起远光灯加快了车速，“没事的褚哥，有我在呢，别担心。”
“是不是也要通知一下尹华棠？虽然Mariana的人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万一查到他身上就完了。”迟来的焦虑和不安席卷了我的身心，我开始考虑之后怎么办，是和崔泽一起跑路，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还是干脆找侯昱自首，在曝光Mariana的一切后求个宽大处理。
“褚桦，”崔泽伸出右手握住我，“冷静点，不会有事的，天塌下来我帮你扛。”
他的手很温暖，我慢慢地停止了颤栗，放松下来之后觉得自己有些疲惫。
“崔泽，我好困啊。”
“那就睡一会儿吧，”他拍了拍我的手，语气温柔地安慰着我，“都过去了，好好休息吧。”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崔泽靠在床边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我动了动，他放下手机看向我。
“感觉好点了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下了，我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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