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叹了一口气：“我说过，这不是我能做主的。”
我轻轻地揍了他一拳，就当是我们刚刚的架已经吵完了。
正午已经过去了，阳光依旧热烈。昨夜雨水浸湿了泥土被阳光晒干了，散发出盛夏的气息。清风拂过，知了叫得很大声，仿佛要将灵魂中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个夏天。在这个天气怪异的小镇，也许不需要明天，晚上就会又有一场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可至少此时此刻我们看到的，依然是一个晴朗的，美好的夏天。
“我四娘至少名义上是我爹的妻子。你打算怎么办？”我轻轻地问他，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严明正说他会处理好一切事情的。也许是说成改嫁，也许是向江湖人解释，她只是你爹的义女，说成夫人只不过是一个玩笑。”秦琅的声音也懒懒的。
“对了。”他有像是想起什么来了，“话说为什么你四娘当初要嫁给你爹啊？”
“啧，别问了。和楚川脱不了关系，我不想说。”我随口道。正如同柳斐然是秦琅心中不能提的禁区一样，我的大师兄楚川是在我面前，不，是在慕容山庄的人面前不能提的禁词。
秦琅在这种时候还是很识时务的，很快闭上了嘴巴。
秦琅才闭上嘴巴没多久，我四娘便满头大汗地伸出车厢：“你们快来看看，西风的状态不对劲！”
我心头一紧，把缰绳交给秦琅，自己转身弯腰进了车厢，留下秦琅在那里大吼大叫：“喂喂喂，我不会赶车啊。”随后又响起了我四娘的声音：“那你起开，让我来。”
西风的状态确实很不好。
我进车厢时发现他脸色极度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大滴的汗从额头上落下来。
仇秋正在一旁照顾他，见我来了，连忙将位置让给我。
“怎么回事？”我焦急地问道。
西风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眼睛疼。”
这怕是他的眼疾又犯了。
“把帘子拉上，挡住光。”我吩咐道，仇秋照做了。
西风眼睛疼起来的时候尤其畏光，幸好我今天穿了深色的衣服。我撕下一片衣角，缠在西风的眼睛上，为他挡光。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煎好药让他服下，不然这病痛能把他活活折磨致死。
车厢外又响起几声马鞭，四娘性子野，将马赶得飞快。山路不算太平坦，一时间颠簸得更加厉害了。秦琅人在外面没什么依靠，吓得直叫，反被四娘训斥了：“叫什么叫，抓紧我便是了。”
我怕西风被颠得更难受了，便把他揽在怀里，哄小孩子般哄他：“我们很快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西风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是个不会喊痛的人，不管受了多大的伤都是自己一个人忍着。他身上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甚至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心疼得要命，却什么都做不了。
车子行得越来越平稳了，怕是已经离开了山道，正行驶在官道上。
“阿凡。”西风突然喊了一声。
“欸。”我应道，“我在呢。”
西风眼睛睁不开看不见，一只手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阿凡？”
“欸。”我说道，“我在呢。”
他的嘴角似乎浮起了一丝很浅很浅的微笑：“我疼。”
我低头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疼就说出来。”
西风的脸本来就白，在病痛的折磨下近乎要变得透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青筋。我专注地看着他的脸，一时间竟忘记了这车厢内还有另一个人。
我抬眼看仇秋的时候感觉有万分的不好意思，仇秋看上去倒是不介意。
她抱着手，微微一笑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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