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说：“火车上睡。”
所谓在火车上睡觉，也就是他们三个蹲在车门处和厕所旁边打个盹而已。三人均衣着普通行事粗鲁，往角落里或蹲或靠或席地而坐，就同所有风尘仆仆奔赴大城市打零工的老乡们一样不怎么起眼。
身旁的小海很快就睡着了，不时还啪嗒几下嘴，年近四十的老马羡慕地看着他小声嘀咕：“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睡就睡来着，”他闭着眼一连换了几个坐姿，后来干脆两腿一撒靠在厕所门上，许久才和着车厢行驶中的噪音打起了呼噜，有旅客过来上厕所，直接从老马身上跨过去的时候嘴里嚷嚷：“喂喂喂起开点，别堵着门。”
老马睁开眼，一声不吭地往旁边挪了挪，那人见他面怂，暗地里用脚踹了他一下。马志超干脆换了个地方，起身去门边站着，沈烈靠正在那里看手机。
沈烈和他们不同，每到有任务的时候就睡意全无，跟上了发条一样，旁人当他立功心切，可是马志超却发现，有几次大功告成，沈烈也会把自己关起来独处一段时间，几个小时或者一两天，特别是杀了人以后，他呆过的地方就像被酒精浸泡过一样，马志超怀疑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像是一种嗜血过后的仪式。
快到云泽站的时候，沈烈把手机递给他，马志超看见赵和平发来的消息：电话里已商定，中午十二点现金交易。后附地址，是一个城中村的出租屋。
城中村，屋檐挨着屋檐，道路纵横交错，居民蛇龙混杂。
上线一进屋就开了窗，伸头往外张望了一会儿，他盯着沈烈：“你是小肖介绍来的，他说你看起来不像警察，”他又打量了一会儿，“他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流氓样。”
沈烈抽着烟，把手边的蛇皮袋放到窗台上，拉链拉开一小半：“钱在这儿，肉呢？”
上线笑：“你先付定金，我给你邮快递，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等着收包裹，再交尾款。”
沈烈焦躁地一拍桌子：“放屁，”他扔掉烟，一把揪住跟前这人的衣领扯过去，力道十分大，“你想邮给我一包冰糖是吧，没货我现阉了你。”
上线的脖子被勒得喘不上气，说：“兄弟你是不是药瘾发了呀？”
沈烈眼底赤红，额头冒汗地吼：“你不会是被条子控制了吧？玩我呢？”
上线忙说：“你先放手，有话好说。”
沈烈稍微松了松手。
上线从包里掏出吸管、矿泉水，打火机和一小包指甲盖大小东西放桌上，拿眼盯着他：“见面礼，给你解解馋，觉得好了再买。”
沈烈心跳加速。
上线笑笑：“条子一般会想尽办法推脱，不敢吸，你是条子吗？”他凑过来，“你要真是条子，我记住了你这张脸，我能立马找人搞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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