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余七依然纹丝不动,双目微闭,如同假寐,埋伏的人倒也沉得住气,余七心中暗凛,知道遇到了棘手的人物,这些人静神的功夫不行,但这份耐心当真是令人敬佩,余七本想着守株待兔,如今只能打草惊蛇了,脚下一动,挑了一个石子握在手中,身子作势要往河边一旁的小道掠去,果不其然,埋伏的几人顿时沉不住气,一个人影率先冲了出来,余七也不耽搁,手中的石子当即朝那人脑袋弹了出去,用的是极柔的功夫,静若落针,那当先冲出来的武功不低,奈何夜色作阻,待到石子到了脸上方才察觉,急切间忙向着右边横移,力道之大,直直撞倒了两课碗口粗的马尾松,虽是狼狈,也逃得一命,只是左边脸颊直到后脑被石子削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半边的耳朵也没了。
余七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忽施冷箭,这人竟然能够苟得性命, 便是这么一迟疑,草丛里就窜出来四个人,错落地列在余七周围,其中一人斥道:“老五,这般沉不住气,无端坏了我们的大阵”
那老八捂着脸上的口子,不无委屈道:“大哥,这也怨不得我,这人太厉害,再说也不能全怪我,要不是老四和老三暴露了踪迹,我怎么也不会这般着急”
那大哥怒道:“闭嘴,没地长他人志气”
又一人小心翼翼道:“大哥,要不让他走吧,归一刀和遁江蛟都折了,这人还毫发无伤,我们没必要也搭上自己的性命”那老五忙点头附和。
那大哥声音陡然抬高:“都闭嘴,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们既然收了人家的钱,便不能做那言而无信的孬种”
看这帮人还要争论,余七心生烦躁,擒贼先擒王,柳枝刷的笔直,一招孤云出岫刺向老大的膻中穴。老大面色不变,原来五人这番做作只是为了乱余七的注意,伺机出手,几人的心思从来没有离开过余七,是以余七出手虽然毫无征兆,但五人已经有了准备,老大左右二人手执铁棒,左右夹击,余七手腕一抖,变招为毒蛇吐信,柳枝尖梢上扬,直取老大风池穴。这是老大方才变了脸色,从腰中掣出一根铁棒,抡圆了砸向余七手中的柳枝,余七身后,那受伤的老五和另一人亦是如野狼一样扑了上了。余七冷笑,右手一松,那柳枝逆着老大抡上来的铁棒,滴溜溜的转了个半圆,直扑气海,老大如何想得到余七还有这招,吓得哇哇大叫,但柳枝迅疾如风,正中老大气海,只听一声惨叫,老大倒地便死。见老大暴毙,其余四人悲怒交加,手上的铁棒裹着怒气,更是如虎添翼。
不过是妙手偶得的一招,却有如此奇效,余七心中一动,似有所悟,听得身后的棍棒声响,也不抵挡,双肩一塌,弓背从二人的中间滑了过去,双臂荡悠悠似两根柳枝,划过二人肋下。平常后背受袭,要么前倾避开,要么转身应敌,二人怎么也想不到余七会有如此怪招,顿时中招,只觉肋下一麻,半边身子顿时没了力气。余七一招奏效,大喜过望,自从入了天人合一,自己触摸到了一道壁障,这道壁障悠远神秘,是以前他从未触碰过的,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修习了天下武功,凭着轩辕八式,融汇贯通,已达万象归一,差不多便是武学的终极,如今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这归一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其旷远高邈不可寻,若无契机,怕是一辈子触摸不到,回想起来,微希夷的希夷剑法倒是有几分入了此境意思。
喜极之下,手上就慢了,倒是让那受伤的二人得了喘息的时间,一顿休整,四人见余七嘴角含笑,双目紧闭,神情怡悦,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四人虽不知道余七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无疑是杀了余七最好的机会,四人心意相通,同时出手,封住余七前后左右的退路,每个人下的都是死手,誓要取余七性命。
余七闭着眼睛,感受着每一棍的力道和方向,身子轻轻摇摆。四人大惊,余七动作不大,但在四人眼中却如镜花水月,只觉自己的手中的铁棒如何威猛,击中的也不过是虚无泡影,毫无作用,且自己一旦击空,迎来的将是余七的必杀之击,四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惊恐,各个翻身后退一丈有余,冷汗涔涔的看着余七。
余七睁开眼睛,睥睨一周,冷笑道:“阴山五老,不过如此”
“阁下是谁?”四人问道。
“无尘居余七”余七负手而立,冷冷道。
四人闻言,尽皆失色,各个又退了数步,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等有眼不识泰山,造次了”
“你们成名数十年,在三秦之地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为何在此?何人指使?”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一个信字,我们答应过人家,绝不透露他的身份”老五捂着血淋淋的脸道。
“不说就是死”余七寒声道。
“我们五人结拜之时便说过同生共死,而今大哥已经叫你杀了,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不能替他报仇,但我们可以陪大哥共赴黄泉,不过是烂命一条罢了。况且,能死在无尘居主人的手里,也算不上窝囊”老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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