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门是于寸县的最大的宗门,跟那些驰名天下的大帮大派当然是比不得,但在于寸县,却是那些向往仗剑走天涯的少年们最好的去处了,余七在云松门学艺一年,便将云松门的看家本领云松剑法练得青出于蓝,被云松门的门主刘若白视为云松门的下一位门主,呵护有加,但那时余七刚刚年满十三,满脑子都是村口说书先生口中的潇潇江湖,大侠英雄,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哪里肯老老实实呆在云松门,是以趁夜悄悄溜走。
云松门前的两颗松树仍是青翠如初,一个看门的弟子目光炯炯看着四周,竟然是个昔日的熟识,当年和余七有着同床共枕之情的胡子晴,见着熟人余七心中自是高兴,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胡子晴身前,不等开口便笑道:“胡师兄,好久不见”
胡子晴见余七咋呼呼地冲到面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按住手中的长剑,皱眉道:“谁?”
余七笑道:“怎么着,十几年不见,忘了老朋友了?”
胡子晴定睛看了余七一会,先是一愣,神色古怪,后道:“余七?”
余七笑道:“是我,今日路过此地,特意回来拜见师父,顺便讨口饭吃,连日赶路,可是饿昏了,师父和众位师兄弟可还安好?”
“好着呢”胡子晴笑道,“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余七忙道:“不必麻烦,又不是什么外人,我自己去拜见师父就行”说这便往里走,没走两步,就被胡子晴拦下,道:“师父正在闭关修行,还须通报才行,再说当年你偷偷跑出去,可把师父气的不轻,贸然相见总是不好。你不是饿了么,我先去给你找些吃食”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师兄了”余七听了,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当年自己年纪小,行事有些乖张,难为刘若白不生气。进了院门,余七四处浏览,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院中弟子不仅稀稀落落,而且个个无精打采,全没当年的气派,余七暗叹,不用问也知道,定与皇帝脱不开干系,当下便道:“来时见县城门口有兵士把守,县城有什么大事么?”
胡子晴笑道:“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近日贼盗众多,衙门多派些人提防罢了”
余七亦是笑笑:“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二人行至一处,胡子晴让余七安坐,他去找些吃的,余七颔首,待胡子晴走出房间一会,运起轻功,悄悄跟上,见胡子晴拐了几个弯,到了伙房走了进去。纵身上了屋顶,揭开一片瓦往里一看,只见胡子晴径直到了炤台,找了点剩饭,又寻了壶残酒,余七见此,暗怪自己多心,无端猜疑胡子晴,正准备抽身回去,忽见胡子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而后还是打开酒坛,将布包中的粉末倒了进去。
余七看的仔细,没有半分责怪,只觉凄凉,自己出生入死,救了多少性命,平了多少冤孽,到头来,曾经的好友也要置自己于死地,想到此,意兴阑珊,也没了拜见刘若白的心思,掀开一片屋顶跳了下去,落在胡子晴身后。
胡子晴正想拿着东西出去,忽听屋顶响动,心慌中回头一看,余七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吓得魂飞魄散,把手中的东西往余七一扔,抽出长剑护住全身,便想夺路而逃。
余七叹了口气,左右接住剩饭,右手探出,捏住胡子晴的剑尖,微微用力,胡子晴只觉双掌如遭火烧,抖手扔掉长剑,不无惶恐道:“你要杀我么?”
“师兄剑法很有长进,这一招苍松映雪已经有十成的功力了,放宽心,师弟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剑下没有死过一个好人”余七打开酒坛闻了闻,胡子晴下的不是什么毒物,不过是普通的蒙汗药罢了,抓过剩饭吃了起来,缓缓道:“师兄请坐,师弟想打听点事情”
见胡子晴扔戒备的看着自己,余七不由笑道:“师兄,我们同门修行一年,你还不知道我么,那时我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你还笑我傻”
胡子晴想到以前的事情,面色终是松了下来,缓缓坐到余七对面,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师兄弟谁能想到曾经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余师弟,却是个杀起人来毫不眨眼,坏事做尽的败类。”
余七道:“这从何说起?”
“榜文县城贴的全是,你双手染血,恶名昭彰,天下尽知”说这些话胡子晴未免有些战战兢兢:“师父知道此事,一掌拍碎茶桌,带剑出山,要杀你以谢天下,云松门出了你这个败类,声名尽毁,于寸县的百姓三天两日的前来寻衅,我们自知理亏,忍气吞声,但好些师兄弟受不了流言谩骂,纷纷出走,只剩下我们十几个人守着山门,等着师父归来,你说你不是败类,谁是败类?”本还有些怵的胡子晴越说越怒,站起身来来,食指险些指到余七的鼻梁上。
“榜文说的就能信了?”余七心里一抽,险些哽住,而后稳住心神,淡淡道。
“皇上的榜文,还能有假。现在于寸县上线全是要抓你的精兵,余七你好自为之吧,若是能主动投案,还能让我高看你一眼”胡子晴怒道。
“是啊,皇上说的话,那自然是金口玉言,做不得假”余七咽下最后一口饭,体力回复了许多,道:“师兄,师弟有要事在身,没时间和你解释,待到事情一了,我再回来说明。多谢师兄的款待,师弟告辞了”说完,纵身走了,行至无人处,想到短短几个月,自己就从蜚声天下的大侠,成了人人唾弃的败类,一股无名怒火生起,自己错在哪里,为何要受到如此非议,越想越气,禁不住嘶吼一声,双掌如飞,疯了一般像四周拍去,眼中所见树木,皆成了皇帝轩辕道一,发泄了盏茶时间,方圆十丈在没有一棵站着的树时,心中怒火方才稍平,又想了想,忽地悟到自己错在哪里,错就错在了不知高低。这样一想,余七反而淡然了下来,想到再顶着这张脸有诸多不便,是以又换了副面孔,高窜低伏往木月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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