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庄公终于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因为太安静了,气氛尴尬得有些诡异。结果,美丽的崔夫人没等来,等来的是一群手拿利刃的壮汉。齐庄公虽然不靠谱了点,可毕竟不傻,他一个箭步蹿上了屋外的高台,不过很遗憾,他被包围了。
于是齐庄公说:哎呀呀,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把刀放下,放了我好不好呀?拿刀的人说:我等奉命捉拿淫贼,放不了!
齐庄公又说:哎呀呀,寡人知道错了,你们把崔大夫找来,我跟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不好呀?拿刀的人说:崔大夫病得起不来,没法见你啦!
齐庄公最后说:哎呀呀,刀砍在身上很疼的,让我自己去太庙自杀总行了吧?拿刀的人说:哪那么多废话,你当菜市场买菜还带还价的?
齐庄公一看谈判无效,一个助跑,从高台飞向墙头。眼看一条腿已经搭上了墙头,即将上演胜利大逃亡,结果突然间屁股上中了一箭,翻身落在地上,被一拥而上的杀手剁成了肉泥。
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后,崔杼终于出了口恶气,于是他找来齐国的史官太史伯,说:国君病死啦,你记录一下吧!
太史伯把随身的竹简拿出来说:已经记完了——崔杼弑其君。
崔杼一看,你这是生怕我不能留名青史吗?杀了!
因为史官是世袭的职业,于是崔杼又找来太史伯的两个弟弟,结果这哥俩都不肯按崔杼所说的写,也被当场杀掉了。最后,崔杼找来全家最小的弟弟太史季,威胁说:你三个哥哥的尸体就在这儿,就问你怕不怕?
最小的弟弟吓得哭了起来,说:呜呜呜……怕。
崔杼说:哼,知道怕啦?那你知道怎么写吗?
太史季小弟弟一边哭一边说:已经……写完了——崔杼弑其君!
崔杼无语了,他可以杀光所有的史官,却改变不了他们职业的操守和坚持,只好叹息一声说:算了算了,被你们打败了,相信后世会有人体谅我的苦衷的。
当太史季小弟弟吃力地捧着厚重的竹简走出血流遍地的大门时,迎面遇到了居住在齐国南部的史官家族中的南史氏,他正捧着竹简急匆匆地赶来。
看到太史季活着走出来,南史氏长出一口气说:我怕崔杼把你们杀光就没人记录事情的真相,所以刻好了竹简赶来,既然已经记完了,那我就回去啦!
这就是文天祥《正气歌》里所写的:“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秉笔直书”这个由一顶“绿帽子”引出的成语,背后竟然体现了史家的气节和操守,让我们不得不惊叹于历史的丰富与深刻,并不比任何文艺作品来得平淡。
董狐笔
《左传》记载,晋灵公残暴贪财,作为正卿的赵盾多次苦劝,晋灵公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刺杀赵盾。赵盾只好选择流亡。刚走到边境,听说晋灵公已经被自己的亲戚赵穿杀死,于是就返回了。晋国的史官董狐以“赵盾弑其君”记载此事,赵盾表示自己并不知情。董狐却说,你是一国的执政,虽然逃亡在外,但是还没有出国境线,晋国发生的任何事你都是第一责任人。作为臣子,君主被杀而不讨伐反贼,弑君的罪名你是跑不掉的。
这就是中国古代史家的风骨,连权臣赵盾也没有办法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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